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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有血有肉,不是冰涼冷血的殺戮工具,雖然他好像忘記了八歲左右發生的事情,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是也算彌補了他有遺憾的孩提時光,所以,我絕對有資格站在這裡,為他的不平和不甘說——」
曦知越說越有底氣,腰杆越挺越直,目光堅定地掃過無聲的靈位。
「你們根本不配做他的父母。」
原本,他應該是春風得意的少年將軍,縱情馳騁在草原之上,無憂無慮地引吭高歌。
三兩功名,一兩清酒,碰碎日和月。
她記得和她一起長大的沈序,如果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他會是最恣意輕狂的少年兒郎,目盛吹又生的野火,銜草與日並肩,永遠明朗,永遠張揚,永遠上挑著嘴角。
而不是落坐於空寂的沙場,漫漫黃日,殺盡了所有人才得到所謂的他所希冀的和平。
穿堂風過,曦知被人扳過了肩相擁。
他裹挾著雨露濕氣,微涼的下巴抵在她的頸窩,那是一剎那,女孩倏地紅了眼眶。
沈序努力地想了又想,八歲時的記憶仿佛被從中掐斷,那也許是他第一次苦寒散發作的時候,但不懂為何會失去記憶。
可是曦知說的那一切陌生又熟悉,條條種種,他該是和她一起做過的。
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她救過他的命。
為父母活,為大靖活,為沈氏的千秋活,他背負的責任太沉重。
如今,他找到了餘生。
列祖列宗的眼睛都在看,寒風呼嘯,沈序稍稍偏頭,落吻在她的唇上。
女孩仰著脖子,他的吻具有宣示主權的意思,攫取侵略,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牌位。
在沈氏前輩面前接吻,離經叛道,忤逆綱常,卻十分刺激。
那只是聘禮之一。
喘息交織,她使勁眨掉了眼裡的水霧,話音帶了上翹的尾調,「哥哥,這樣不好……」
她嘴唇水潤,被他啃得稍顯紅腫,飽滿似櫻桃,指腹捻了捻,他道:「怎麼來這兒?」
「跟你的長輩說說話,」曦知低下腦袋玩手,聲勢減弱,「友好的聊天,順便撐撐腰~」
撐腰?沈序彎了嘴角,「知知為我撐腰嗎,真厲害。」
她摸了摸鼻子,被他誇得有點不好意思。
岔開話題問:「哥哥你下午去哪裡了呀?」
沈序看著她,毫不隱瞞地低聲:「去問七月要苦寒散的解藥。」
七月?曦知心一咯噔。
「回來的路上碰見了安蓉蓉。」他望著女孩隱隱慌張的表情,「她給了我一隻琉璃瓶,說是有人托她幫忙按原藥多配幾副出來。」
被揪了個底朝天。
沈序撫摩著她的耳垂,藉此令她放鬆。
「我不想騙你的,只是……」她囁喏,「解藥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原先我也沒把握。」
手轉向柔軟的後頸,沈序道:「安蓉蓉告訴我,苦寒散是異域的奇毒,解藥難尋,非本族人不可得。」
曦知瞪大了眼睛。
「除非,你的母親是異域頗具聲望的貴族,或是……」他頓了頓:「單脈相承,比貴族有過之而無不及,獨一無二的巫醫。」
第044章
卷疏在一陣女人的低泣聲中醒來。
黑, 烏壓壓的黑,她驚恐地打量四周,憑著依稀的光分辨出自己身處的應該是一個封閉的四方體內, 地上黏膩污穢,有菜葉子、衣服碎料,甚至還混合著湯水屎尿。
每個角落都蹲坐著三四個披頭散髮的女子, 狀似瘋鬼,卷疏過去好歹是生活在大宅里的丫鬟,又深得老夫人寵信,沒有大小姐命卻有大小姐病, 見此失聲尖叫起來。
「這是哪兒!你們是何人!快放我出去!」她拍打著牆面, 裡頭的氣味熏得她作嘔。
動靜之大,女人們慢慢止了哭泣, 無神的眼珠望向她。
她明明在去晉陽的路上,幫著林曦知救人, 後來設計讓林曦知也掉下了懸崖。
卷疏的頭作痛。
然後呢……然後她假惺惺地說去找人,實際根本沒存這個心思,慢騰騰地在森林晃了幾圈。
她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還有刺痛的感覺, 像是被人從背後當頭一棒。
卷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冥冥中像是有了預感, 發了瘋地撞擊牆壁:「放我出去!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要和這些賤蹄子關在一起!快放我出去!」
她喊得聒噪,其中一個女人掏了掏耳朵, 晃悠悠地站起身朝她走去, 卷疏被她一把薅住了頭髮狠狠地往地上砸。
女人表情嫌惡, 咂嘴, 「吵死了,閉上你的嘴。」
在林曦知那兒吃了癟,她認也就認了,誰讓她運氣好陰差陽錯傍上主公,高自己一頭。卷疏氣得牙癢,但自己何時受過這種委屈,被一個連平民都不如的瘋女人侮辱!
「我可是梧州主公府的大丫鬟,」她目眥欲裂,「你敢這麼對我,你竟敢這麼對我!待我回去向老夫人告上一狀,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其餘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苦澀的臉僵硬地牽起嘴角,對她施暴的女人嗤了一聲:「我當是什麼厲害角色,區區一個丫鬟,在這兒頤氣指使給誰看呢,管你是什麼主公的大丫鬟還是皇帝的大丫鬟呢,進來了這兒沒命活著出去咯。」
「你什麼意思。」
女人朝她施捨地遞上一眼,「怪你運氣不好,上了去往異域的賊船,模樣出挑的興許還能撈個苦力奴做做,像你這樣的……呵,要麼當士兵的洩慾婢,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要麼當試毒的活靶子咯,雖然過程難受點,但眼睛一睜一閉,死得還是很爽利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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