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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知!」七月突然衝上前拍她的肩,「夏鶯,夏鶯跑回去了。」
留守牧雲的士兵在同一時刻得到消息,為首的官兵瞟了眼那忙著百般討好,阿諛奉承的王德景,招招手:「你過來。」
「欸官爺有何吩咐呀?」他諂媚逢迎的笑臉展到一半,僵硬地弓腰望著沒入腹部的長劍。
官兵毫不猶豫地拔出,瞬間血流不止,他向後退了幾步,歪歪扭扭地栽倒在地上,了無氣息。
人群中爆發出悽厲的吼叫,王婆崩潰地撥開人群要衝上來——
所有的士兵將村民們圍成了一個圈,慘叫聲,哭啼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大官兵只覺得吵鬧,背過身掏了掏耳朵,不再看這屠戮。
「埋了埋了。」他嫌惡地揮揮手。
夏鶯半路返回,她走過茂密的竹林忽然停下了腳步。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陳敏笑,作著手語:「你和林曦知一樣討厭,因為你我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我當然要找你討回來了。」
「斤斤計較可不是好性格。」夏鶯看到她從兜里摸出了匕首,「怎麼,要報我殺你弟弟之仇?」
陳敏眼色狠厲:「先殺了你我再去殺了林曦知,搶我東西的人一個都不准好過!」
「看不出。」夏鶯道,「你喜歡林翊?那可真是畸形的愛。」
風沙沙吹過竹葉,陳敏一個暴起飛撲,她抱臂抵擋,和她雙雙翻滾在竹葉地里廝打。
陳敏出招兇狠,又有匕首傍身,夏鶯很快不敵,被她用腳死死踩著手腕。
女子痛呼。
陳敏的眼中閃過一絲爽快,她嗬嗬地笑,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手腕逐漸脫力發麻,感受不到痛覺。
曦知和七月循聲追來時,正看到此畫面,七月大喝一聲就朝陳敏撲去,陳敏猝不及防被撞到樹上,背部火辣辣地疼,下一刻,曦知攥著匕首抵到她脖子前。
女孩雖生得嬌軟,但凶起來也有股驚心動魄的美,像小虎氣勢洶洶地張開爪子,儘管殘留未成年的奶氣,也具有一定的威懾。
陳敏含笑望著她。
曦知不敢鬆懈:「你別耍花招,否則我一定殺了你。」
她看到她作出口型:「你,不,敢。」
掌心沁出了汗,女孩重新握了握刀柄。
「激將法。」她以前從沈序的兵書上看到過,「我,我不上你的當!」
百密一疏,曦知低估了陳敏的陰險,她從袖口滑出第二把匕首,要往女孩腰部刺去。
「小心!!」
她反應很快地躲開,並未傷到,然而陳敏也脫開了她的束縛,匕首朝著最近的七月刺去。
電光火石間,七月直愣愣地望著刀襲來,身體仿佛冰凍住。
「噗——」
夏鶯擋在她身前,吐出一口鮮血。
「夏…鶯…」她呆呆地喊著她的名字。
夏鶯不回應她,因為她的右手在劇烈地發抖著,看著陳敏也和她一樣,吐出血。
「咳咳——」陳敏乾咳幾聲,低頭看著插進肚子的匕首狂笑。
「喂,你的手腕都被我踩著那個樣子了,能有什麼力氣。」她嘲諷道:「你殺不了我的。」
夏鶯也看著她笑,女孩的眉眼彎彎的,分外好看,「我說過的陳敏,我絕不會死在你前面。」
手腕傳來無比劇烈的疼痛,使得她的笑扭曲猙獰,整條手臂都在發顫,陳敏依舊勾著眼尾,輕蔑地盯著她。
殺不了我的,我不會罪有應得的,是我和你夫君一起密謀把你送上別的男人的床,害你聲名盡毀,害你被通緝懸賞,害你的老父老母含恨而終。
多麼燦爛的人生,都被她一腳踩碎了,屬於她的人生,她才二十幾歲,還沒有孩子,還沒有給父母養老送終。
夏鶯不知何處來的力氣,怒喝一聲,插進肚子的匕首又深入許多,猛然暴起的力量再次將她撞到樹上。
血沿著嘴角滴滴答答地流下,陳敏直到最後還在可悲地發笑。
「做得好,沒想到啊你這麼恨我。」她的喉嚨居然在彌留之刻發出了聲音,「黃泉路上有你作伴也挺不錯,二太太。」
那雙怨毒的蛇眼緩緩滑過曦知,再垂頭望著紅白的匕首。
「你說有的人為什麼就那麼幸運,」她輕聲:「那麼多人愛著她,而我,連強迫來的愛都得不到。」
「你先問問,你自己配不配。」夏鶯的聲音已接近縹緲,「惡事做盡,倫理泯滅,你生在牧雲,長在牧雲,怎麼可以夥同他人親手摧毀你自己的故鄉!殺了那麼多的百姓!你有心嗎,你懂得善良嗎!」
眼淚混合著血液滴到刀面上,陳敏又哭又笑:「我恨死了,這裡的一切我都恨死了!大家一起下地獄,什麼親情友情愛情,我不需要,我天生就是個惡人!」
孩提時代,母親最愛抱她坐在那株櫻花樹下,母親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從長相到心靈。
曾經她也想像母親一樣,但是她的眉眼她的臉,都透露著一股兇相,左鄰右舍的小朋友們都不願意和她玩。
她那時就猜到,她應該不是母親的女兒,後來也印證了這個猜測。
母親病死,葬在了那顆繽紛的櫻花樹下,包括她的溫柔回憶。
小陳敏在陰暗的柴房裡見到了自己真正的母親,和她如出一轍的樣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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