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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知便跟著他走,少年行幾步路打一次哈欠。日頭暖暖的催人睡,女孩提著裙子跟了幾步,身上出了細細一層香汗,說什麼也不肯走了。
他扭頭抱她,仍是懶懶不愛開口,春困秋乏,曦知也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裡,右手抓著少年的高馬尾玩。
他由著她去。
七月果真在藥材鋪里,曦知沒想到霍宵也在,更沒想到他倆竟然在斗棋。
她那姐姐從小野慣了,哪會什麼下棋,要她對著棋盤枯坐個小半時辰,簡直比打斷了腿還難受。
也不知七月夸下了什麼海口,霍宵早已氣定神閒,胸有成竹地飲茶,留她一人兩眼空空,愁得抓耳撓腮。
「死局,你輸定了。」霍宵譏笑。
「狂什麼狂,」七月不甘心地咬手指:「我下這兒!將軍!」
下哪兒都是死。霍宵打眼一瞧,險些氣得吐血:「姑奶奶你會不會下棋,誰家炮還可以拐彎的?」
「我的炮它忠心護主不行?」
「……」
霍宵兩眼一翻:「我吃席去,跟你下棋那都是在侮辱我棋聖的名譽。」
「不可以,我一定要贏你一局。」
「嘿!你這人性子忒刁,當心日後嫁不出去。」
「不勞你費心!」
倆人又是一副要干架的姿勢,曦知趕緊站出來充當和事佬。
「愚子不可教,下棋不適合你。」他搖搖頭,「這樣,你拜我為師,我看你潑辣任性,是個習武的好料子,正好我是主公麾下最年輕有為的副將……」
沈序在一旁默默聽他吹牛。
嗯,你沒升職的機會了。
梁七月確實很早就動過這個念頭,只是她爹娘打死不同意,只得作罷,經他一說隱隱有點鬆動:「呵,說的比唱的好聽,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你給我比試比試唄。」
她隨手丟給霍宵一根掃帚。
刀法起勢,霍宵一改往常吊兒郎當的樣兒,眼神凌厲,落手生風,激得塵土飛揚,飛葉簌簌。
是有幾把刷子。七月不情不願地誇了幾句。
霍宵得意極了,他不僅僅是為了在梁七月這兒炫功夫,還是為了一身技藝能被主公認可。
然,沈序只掃了兩眼,便沒什麼興趣地低頭踩樹葉。
他有些不服。
實話講,一年前他投奔梧州城時,根本沒料到日後的掌權者會是一位十四歲的少年。
自己年紀比他大,閱歷比他豐富,他何德何能。
可是沈序上位後竟然能將所有人治服,偌大梧州,無人不服,無人不替他賣命。
因為,在過去的幾年間,他已將忤逆者統統殺光了。
倏忽一道勁風,沈序眼前白光閃過,而他反應極快,稍一側身。
袖風獵獵,他單手握住了霍宵劈來的掃帚。
速度之快令人望塵莫及。
「喂!你幹嘛!」七月已罵罵咧咧地上去質問他。
待曦知反應過來,她嚇得圍著沈序轉:「哥哥,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沈序睨了霍宵一眼,俯身拍著她的肩道:「無妨。」
她舒了一口氣,抱著他的腰星星眼:「哥哥你方才好厲害呀,那個掃帚唰唰,你就哼哈地接住了,哥哥才是最棒的……」
女孩像只小蜜蜂繞著他嗡嗡嗡地轉個不停。
七月:「知知,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再幾年你就及笄了。」
「我知道啦。」她繼續嗡嗡嗡。
七月決定向霍宵拜師三月,三個月後驗收成果。
回家的路上,沈序思來想去:「往後你不可以在眾人面前抱…抱我。」
他一害羞就結巴,曦知問:「為什麼呀?」
「你尚未及笄,這對你影響…影響不好。」
「及笄後也是嫁給你。」她小聲嘀咕。
沈序沒聽見:「你說什麼?」
「沒什麼!」女孩粲然一笑:「那我以後偷偷抱行不行嘛。」
沈序不回答,悶著頭腳步漸漸加快。
唔,不說話就是答應。
夕陽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
月末,估摸著時間,林翊應該快回村了。
曦知準備了好多好吃的,每日都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她把賣茶葉換得的錢塞進小布袋裡,藏到哥哥枕頭下,要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這幾天村頭村尾的大伯大娘們都很少來她家串門了,甚至她走在路上時也經常看到有村民故意避著她走,朝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什麼。
似乎有一個秘密大家都知道,唯獨瞞著她。
月底的最後一天,曦知坐在院子裡,等來的卻不是林翊。
是夏鶯。
她說自己嫁進了縣老爺府里,過上了富裕人的生活。
曦知沒心情聽她炫耀。
「你以為我單純來同你顯擺的呀,」她嗤了一聲:「村裡的人都瞞著你吧,我好心,我不瞞著你。」
「我的夫君有一個妹妹,是府里最金貴嬌縱的大小姐。」夏鶯的神情里充滿了戲謔,嬉笑道:「你的哥哥林翊為了錢同她簽了賣身契,做牛做馬地被使喚,不會回來了。」
「所以,他算不算也是我的半條狗呢?」
第008章
騙子。
面前的一切都在發花,交替重影。她閉上眼,儘是夏鶯諷刺誇張的大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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