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坐穩。」他的氣息噴在耳後。
少年一夾馬腹,慣性使然,嚇得曦知彎腰抱緊了馬脖子。
沈序似有些不大樂意,一手攥著韁繩,另一手穿過她的腹下又將人帶了起來。
小臂箍著她的腰倒是收得緊,曦知不用擔心會摔下去,悄悄地伸了兩根手指抓住他飛揚的的袖口。
第一圈,第二圈,慢慢地速度加快,他仍是維持著那樣的姿勢,毫無一點紕漏和慌亂,邊娓娓講騎馬的要義。
她聽得認真,可後來大腿傳來的酸疼使她不得不分心。
曦知難耐地嘶了聲,細小輕微仍被他捕捉。
「怎麼了。」沈序皺眉。
明明隔著一層布料,腿內側還是被磨得發紅髮痛,可是那個地方有些隱蔽,她羞於開口,便道:「腿,腿疼。」
沈序抱著她下馬,路旁停了一輛馬車,他掀開帘子放她坐於軟墊,開始找柜子里的藥瓶。
「我自己找吧。」曦知慌忙去拉他的胳膊。
「是我疏忽。」沈序的眼裡翻湧著自責和懊悔,他找到了一個白淨的小瓶,用於治療擦傷和疼痛最好不過,「哪裡疼?」
瞞不住,曦知指了指,她看見沈序動作一僵。
是他粗心,自己是男子,體質膚底自然有異於女子,何況曦知年歲小,可比含苞欲放的花朵,是個嬌嫩不省心的主兒,稍微磕了碰了都會泛紅印子。
這回定是疼極了,他看著她輕咬著泛白的嘴唇,模樣楚楚,心像刀子一片片地剮。
他不好受,曦知自然也不好受,梨香淡近,沈序鴉羽微顫,望向握著藥瓶的手。
他的手已生得極為漂亮,修長勻稱,骨節處隱約漫著薄粉,卻還是不如她養的,更加白皙柔軟,若能添了鮮艷的蔻丹,想會愈發活色生香。
曦知一點一點地扒開他的指,像小狗挖洞一樣,可惜面前的是尊大山。
她的力氣真的很小,沈序故意鬆了勁讓她輕而易舉地扒開他的手,再待她捧起藥瓶,大掌連著她的手和藥瓶一起包裹住。
果不其然,曦知氣得瞪他:「你戲弄我!」
沈序稍稍一拽,那人和瓶都滾進了懷裡。「我沒有,」他嗓音略乾澀,「聽話,哥哥給你上藥。」
她揪著少年胸膛的衣服,聽著他平穩的呼吸,頓覺心熱。
女孩沒有說話,只將臉埋進了他的衣服。
沈序慢慢擰開瓶蓋,取出一點冰涼的藥膏,曦知仍是埋著臉,哼哼唧唧地撩出傷口。
膏體觸碰到肌膚,激得她瑟縮一下,沈序只敢瞟一眼,便錯開了視線。
指腹均勻地塗抹開,柔柔的,沒有那麼痛了,她漸漸放鬆下來。
「短期內走路或許不便。」沈序低頭整理好藥櫃。
曦知理理裙子,嗯了聲。
二人相顧無話,少見地沉默。
「知知!沈公子!你們在哪兒呀!」七月的喊聲由遠及近。
曦知震了一震,忙探出窗戶喊:「我在這兒!」
她試探地伸出了一隻腳,發力。
而後又懨懨地縮回。
沈序將馬車收拾得整潔如新,「背還是抱?」
霍宵趿拉著步子疲憊地跟在七月後頭,他跑了一整天的馬了,人都要散架了。
因此當他看到沈序抱著曦知出來時,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尊重,祝福。
——
晉陽主公府。
雨夜,雷電乍起,驚擾了一屏風的湖光山色。廊下雨水瀝瀝,小婢戰兢兢地縮著肩,同那忽明忽暗的雲紋宮燈遙相對望。
青綠紫檀木香案上放著黑白子的棋盤,棋局膠著,勝負難分。
薄眠轉著手裡的黑子,饒有興趣地望著對方抓耳撓腮的樣子。
看似膠著,實際早成定局。
他被薄眠引誘著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沾沾自喜同他打成平手的同時,正好中了他的下懷。
他深諳人性的弱點。
「主公。」進來的士兵躬身行禮:「牧雲那邊已萬事俱備,沈雲山傳信來問您何時準備行動。」
一年了,密道已修繕完工。
薄眠卻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的激動,「老時間。」
「是,屬下去給沈雲山回信。」
下棋的對方好奇問:「阿眠,攻下梧州,大業將成之際,你怎麼還如此無動於衷?」
「攻下梧州?」他覺得好笑,「玩玩而已。」
對方不知所云。
薄眠將最後一顆黑棋置於他整盤局的核心,屬於既認為勝者的一切分崩。
他說:「我早就講過,我參與沈雲山的計劃,從來都不是為了入主梧州,更不是為了扶持沈雲山成為新任主公,我告訴你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對方附耳,卻越聽越心驚:「這……未免太過殘忍。」
薄眠無所謂地聳聳肩,「沈雲山是個蠢貨,你以為他做的事沈序會不知道嗎。」
一道驚雷劃破夜空。
兩名暗鴉猶如黑夜鬼魅,立在樹枝上,雨水順著黑色的兜帽滑落。
「主公。」
枝條一顫,來人穩穩立定。
傘下沈序幽幽望著那條所謂的連結陳府和梧州的密道。
第026章
啟和二十一年,秋末初冬。
夏鶯屏退了惠青堂的侍女,兀自一人走進了房門。<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