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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著沒有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她還樂呵呵地朝他呲牙:「你好輕噢。」
因此,她扛著沈序回到家還十分輕鬆,反觀後者骨頭都散架了,傷似乎更重了一些,他躺在草床上,盯著女孩煞有介事地拿著一疊綿布走向他受傷的左腿。
「不許……」他沙啞著聲音,看著她熟練地塗藥包紮,默默閉上了嘴。
後來她還偷摸找來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姑娘。
七月有模有樣地把脈:「內傷。」
躺著的沈序磨了磨牙。
「內傷怎麼治呀?」救他回來的傻小妮子還真問她。
「不知道。」七月坦誠,「喝大補藥就可以好的吧。」
沈序甚至有些後悔了,自己的命可能要被交代在這兒了。
七月走了,小女孩愁眉苦臉地坐到他身邊,「大補藥?」
沈序沒力氣聽後面的話了,他眼皮打架,直到深夜再次被熟悉的心絞痛醒。
這一次伴隨而來的還有徹骨的寒意,一波接著一波,折磨著他的身心,他蜷縮起身子,難耐地發出呻/吟。
身上的冷汗足以把衣服浸濕,他轉向牆壁,雙目赤紅地咬著虎口。
汩汩鮮血順著掌沿滴落。
月明如水。
他想,那個小姑娘興許是不會管他了,誰會為一個陌生人買藥,悉心照顧呢。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耳畔的聲音逐漸模糊又慢慢變得空靈,口齒間殘餘的鐵鏽味,痛感一陣陣地麻痹。
會死嗎,是閻王爺來了嗎,可是閻王爺為何……哭得稀里嘩啦的。
一滴兩滴三滴眼淚啪嗒打在他的眼瞼上,那個小姑娘邊哭邊拽他的手,「你不要咬自己了。」
「但是太疼了。」他不懂自己那時為何要同她解釋。
「不會疼了,我給你唱歌。」她的眼睛真漂亮,哭起來紅紅的水潤潤的,就是這眼淚怎麼也掉不完,「你一定要撐過去,哥哥,你一定要撐過去。」
哥哥——沈序目中的猩紅漸漸散去。
那個夜晚很難捱,可是她的歌聲也真好聽,糯糯的甜甜的,有的時候還咬字不清,笨手笨腳地拍拍嘴巴重新唱。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他不那麼難受了,平躺在床上稍稍彎頭就能看見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咂巴著嘴呼呼大睡。
沈序盯了一會兒。
正午,女孩給他送來一副藥,那時他不知這就是她歪打正著得來的琉璃瓶里苦寒散的解藥。
「大補藥。」女孩撲閃著眼睛。
喝下藥後沒幾天,他的毒便沒再發作,那時沈序沒什麼心眼,沒把那藥想到多餘的幾層上去。
他能下地了,也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
林曦知。
默默記在了心裡。
據說人是金屋藏「嬌」,沈序現在休養的地方是曦知的秘密小屋,他就是被她藏在金屋裡的「雀」。沈序坐在庭中出神,不經意一瞥,那圍牆後有一道身影。
曦知把什麼東西背手藏在身後,乖巧地看著他,他伸頭去拿她就躲,一躲一追,繞著不大的院子跑。
落花簌簌飛揚,飄到了二人的發頂,沈序腿長追上她輕而易舉,他撥掉了她發上的殘花,頗為驕傲地揚起下巴。
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曦知扭扭捏捏地將東西遞給他。
是一幅畫,畫的是他。
顯然畫技並不精湛,除了他袍上的玄鳥還算有個形狀,其餘都勉勉強強算人形,沈序抽了抽嘴角,將畫還給她,自己抽了紙和筆。
「我給你畫一幅。」他名門出身,畫工自是名家教導,當屬一流。曦知目瞪口呆地舉著他的作品,「哥哥你好厲害呀。」
「送你了。」他道,「留個紀念。」
曦知興沖沖的點頭:「嗯!有這幅畫在我就不會忘記你啦。」
八歲的沈序作了一個當時他最叛逆的決定,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打仗。
為什麼呢,為什麼之前都不敢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他立在門前,遠遠地望見小小隻女孩跑來。
似乎這一刻便有了答案。
後來的事實證明,起碼兩年內他的侯爺父親都沒有想過來找他,任由他自生自滅。
挺矛盾的,父親那麼用心培養他,可就在不久前舉行的一次擂台會上,他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天賦,令世人譁然,在此之前還指揮了一場出色的對外作戰。
父親的眼神就變了。
他懶得去思考,費腦子。
曦知噔噔跑到他的身邊,一陣風吹起少年衣服,她眼尖指著那隻玄鳥玉佩問:「這個跟你衣服上的一模一樣哎。」
那是家徽,沈序低下頭,將那枚玉佩捏在手裡,「是傳家玉佩。」
聽起來很重要,曦知思索著傳家二字的意思,「那以後你要把它給你的兒子嗎?」
少年的臉微不可察地紅了一紅,迅速收起玉佩,咳了兩聲,「差不多,它…我以後要將它送給,送給我的夫人的。」
「噢。」曦知應了聲,拉著他的袖子,「哥哥,你的病才剛好,不能老憋在這裡不出去的。」
「我帶你出去玩,」她活力滿滿,「我們要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開開心心地就不會再生病了。」
他有些猶豫。
可是她抱著他的手憧憬地說:「或許你有一天就會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我只不過是你生命里最普通的過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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