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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地上朝女孩磕頭。
曦知急忙扶起她,「你,你別回去了,這樣的主子不配你去伺候她,你離了她,越遠越好。只是,你說陳敏被人暗害……」
行鳶眼睛倏地一亮,「對,對,那個人奴婢記得,全身都是黑的,但他身上有味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奴婢從小就嗅覺過人,聞過的味道斷然不會輕易忘記,只要他再出現,我就能聞出來。」
曦知心說這本事好,但看她欲言又止。
「就是,那人身上有兩種味道,其中一種……」
行鳶盯著曦知。
「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樣,是梨花的味道。」
女孩怔愣。
「奴婢知道姑娘你肯定不是那幕後之人,他身形高大,必定是個男人。」
行鳶小聲嘀咕:「那男人真是娘們唧唧的,還愛用梨花香。」
「所以,你打算去哪兒躲避?」曦知岔開話題,「牧雲毗鄰晉陽,你不妨去那裡謀生。」
晉陽……行鳶尷尬一笑:「奴婢哪有本事入晉陽之境,奴婢想著借瘋癲之名從此改頭換面,重新生活。」
她怯怯覷了女孩一眼:「不知姑娘可否收留奴婢,奴婢定銜環結草,報答恩情。」
收留算不上,「那你便跟我們回去,問問鍾大娘村里還有沒有多餘的空房。」
行鳶自是大喜過望。
——
夏末,沈序曦知四人回到了牧雲村。同時,陳敏也回到了縣公府。
陳建元唯有一個女兒,誰料想出門一趟竟變成了個啞巴,當即火冒三丈,誓要找出暗害之人,碎屍萬段。
可到底事發梧州境內,他就是天王老子手也伸不到那兒去管,況且陳敏支支吾吾根本忘記了那人的長相。
父女二人決咽不下這口氣,陳建元隨即發了通密函。
「晉陽主公神通廣大,咱們為他辦事等於攀上了高枝。」他如是安慰女兒,「天下神醫無數,定能治好你的啞疾。」
陳敏含淚應下。
白露將至,大概明年的這個時候便是曦知及笄之際。
過幾日是她的生辰,七月說自己要去佛寺祈福,順道帶她一起求個平安簽,姻緣簽,讓小僧人說說命,她頗信這個。
「生辰之日祈的福最靈驗了。」七月憧憬地說:「對了,沈公子知道嗎?」
霍宵在一邊啃玉米:「肯定不知道了,曦知妹妹又沒提起過。」
忘記有沒有提起了。女孩撓撓腦袋。
「賭不賭!」
「十隻燒雞還沒長記性呢,這次賭什麼,就賭你叫我聲爹!」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爹,一頭撞死算了。」
「嘿,你什麼意思呢……」
這對冤家。曦知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換季寒風蕭瑟,她擔心著風寒,幸好沈序有許多件暖和的狐皮大氅,儘管她穿上像是曳地長裙。
她走進屋內,炭盆里火燒得正旺。
沈序只穿了一件單衣,背對著她盤腿坐在床上,歪頭盯著手裡的帕子。
他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是淡淡的,甚至還透露一股稚氣的迷惘。
火光映照著他薄如蟬翼的蒼白皮膚,破碎和病態的美纏繞。
快十年了吧,他想。
曦知走過去,望見了那張帕子。
她瞳孔驟縮。
上面是殷紅的血跡。
第021章
紅得刺目,然當事人卻無所謂的態度,默默合上了手帕。
「你!」曦知驚詫:「你吐血了。」
怎麼會,近段日子他根本沒有一點大病徵兆,曦知努力回想,手發慌地顫捏著衣角。
除了入秋後偶爾間歇的咳嗽,沈序說那只是普通的著涼,她並沒有在意。
竟然變得如此嚴重。
認知里,吐血都代表命不久矣,是很兇險很兇險的惡症,曦知想著想著,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胡亂地擦,可是越抹袖子越濕。
「死不了。」這個時候了,他沈序竟還無奈地發笑,拇指揩掉她的淚,平靜道:「十年才毒發一次,捱捱就過去了。」
捱?都吐血了還捱,她今天若沒發現是不是打算永遠瞞著她。
儘管那是人家沈序的私事,告不告訴別人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但曦知自問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
樹下姻緣石的邂逅,茶山的萬頃天光,織進希冀和祝福的香囊,爛漫煙火的燈會……他們的人生里都互相揉進了對方的痕跡,對曦知而言,沈序已同親人無異。
忍忍就過去了,說的倒是雲淡風輕。
「沈序,」她實在不會放狠話,氣極時便直呼他大名:「你到底生什麼病了!」
她的眼裡還有晶瑩的水珠,氣呼呼地瞪著他。
沈序張了張嘴,略微無措地望著她。
他認錯地去拽她的袖子,像搖尾巴的大狗狗,可憐又可愛。
念頭只閃過一瞬,曦知馬上硬氣地彈開他的手,叉腰表示不吃這套。
很奏效,沈序備受打擊地低下頭。
「苦寒散。」他的聲線寡淡,「每次毒發都如寒氣侵體,冰凍肺腑,造成內傷。」
苦寒散,曦知莫名覺得有點耳熟。
「所以,你會感到很冷?」她看了一眼燒得熾烈的炭盆。
他點頭。
那還穿一件單衣坐在床上打坐?不得不承認,沈序有時候的行徑跟三歲小孩沒什麼不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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