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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在脖子上的劍沒有放開的意思,沈序撫摩著食指,此間唯余呼吸,風聲和袖擺摩擦的沙沙聲。
沈雲山嘆了口氣,「阿序,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叔公只聽說皇宮召見過你一次,為了賜婚吧。」
「叔公,」沈序打斷他的話,「世上最可憐的就是裝傻之人。」
沈雲山笑而不語。
「辛苦培養一隊的死士很累吧。」少年附在他耳邊低語,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他們好沒用啊,您何苦養著他們,叔公放心,以後都不用養那些廢物了。」
沈雲山臉色稍變。
「還有那個萬里挑一的走鴉,您說他是梧州情報處最出色的孩子。」沈序勾起嘴角,頗有邀功意味地說道:「他刺探情報的本事確實過人,就是藏身本領不大好,我每天都盯著他送信,可惜他從未發現過我。」
「也是廢物,所以我殺了他,您可以再挑一個了。」
攥拳的手逐漸變涼發白,沈雲山努力維持平靜,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輕輕顫抖:「一切聽阿序的……下屬不中用,再培養就是了。」
他早知道!他早就知道!
他才是瓮中之鱉!沈序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
陰險!瘋子!
沈雲山勉強撤出一個溫和的笑臉:「那阿序此次回來是不走了吧。」
沈序搖頭:「煩請叔公繼續暫理政務,好好為我梧州培養人才。」
不久住?沈雲山驗證了自己最後的猜想。
少年收了劍,又恢復成那個溫文爾雅的模樣,謙遜地作揖:「叔公保重身體。」
沈雲山盯著他含笑的鳳目,心裡一陣一陣地發涼。
後來,他走了。
「沈公。」他的親信上前拜了一拜,道:「起碼您猜想的不錯,沈序遲遲不回主公府,確實因為身體有恙,必須靜養。」
沈雲山叩著桌板,未置可否。
「苦寒散不消,始終是沈序的一塊心病。」他忽然嗬嗬地大笑,「他的父母還真是聖人,舍小為大,不要親生兒子要天下。」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沈雲山去侯爺府做客,沈氏夫妻的小兒子才剛剛出生。
也是在那天,他第一次見到沈序,那時他便有了為將為侯的氣質。
一經多年,沈雲山也總會喟嘆,他背劍望向自己的樣子,明明還很小,就獨具天之驕子的傲骨和睥睨八方的貴氣。
日日夜夜,他都能看到他在練劍,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卻從未有別人來過。
那個時候,沈雲山也覺得沈氏夫妻對他寄予厚望,所以才嚴加對待。
之後他去的次數不多,只是偶爾能聽同僚說起沈侯家又出了一個良將。
「急功近利。」同僚卻這樣評價,甚至惋惜地嘆道:「那人又不是鐵打的。」
沈雲山不明原因,直到沈序三戰成名,被親封冠軍侯,功高蓋主。
年少時驕傲和睥睨的眼神中多了空曠和漠然,猶如一潭死水。
更多時候,他遠離了人群,更願意一個人秉承父志,永遠地練劍。
沈雲山知道他中了苦寒散,也知道是他的親生父母親手為他種下,至於為何,恐怕要去問問沈序自己。
聰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
「沈公。」親信說:「其實咱們根本不用怕他,沈序的弟弟……」
所有人都沉醉權力,沈雲山想。
但得到權力的路註定是痛苦的。
「也許,我們的結局,」他喃喃,「真的和阿序說的一樣吧。」
「無邊孤寂,親人永隔。」
從這時,他便下定了決心。
兔死狗烹。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籌碼。
夜悄然而至,梧州城裡卻是千燈幻晝。
曦知捶了捶酸痛的手,望向窗外。
「你哥哥要帶你去燈會啊。」安蓉蓉收好佛經,「好好玩噢,對了,你要不要做一個兔子燈。」
曦知殷切地點頭。
「我給你準備材料,不過呢本小姐有個要求。」她勾勾手指,從袖子裡取出一個花花綠綠的小冊子:「你哥哥啊太古板了,你把這個給他看,千萬別說是我給的。」
感覺不是好事呢,曦知看著安蓉蓉一副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什麼冊子可以讓哥哥不古板?
第018章
冊子呢,曦知是揣好了。安蓉蓉信守承諾,陪她一起做兔子燈,最後描上紅點,豎耳朵短尾巴的小兔子憨態可掬,栩栩如生,曦知左右欣賞了會兒,沈序便來了。
安蓉蓉收斂笑容,端起那副大小姐的樣子嚴肅正經地同曦知揮手告別。
待人離去,她功成身退,懶懶地踱步到安煦房前。
少年如霜打茄子,萎靡不振地趴在細牙桌上。
「姐,不帶這麼坑弟的。」
「許大人的意思,」她擺出一副無辜表情,「放心,主公不會怪罪你的。」
他適才鬆了口氣。
「對了,你擱在櫃頭高處的那個青玉盒子,裡面有個小冊子,我拿走了。」
什麼!?安煦失聲:「哪一個?」
少女嗤笑,「你少裝了,別以為我不知道,買個頂漂亮的盒子裡面卻裝著各式各樣的畫本美女,搜羅起來不容易吧。」
「我挑了個最花的,你猜猜本小姐送給誰了?」
最花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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