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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她分明看見了男人扯出一絲曖昧不清的笑:「哦?」
「叮鈴——」腳上的銀環發出脆響,曦知一骨碌埋進被子裡。
守夜的人望著洞房燈光熄滅,安心地打起了盹。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後來雨勢漸大。
昏暗的房間,香爐盪出一片清幽的梨香,凝露混著雨點滴滴答答地落地,在空曠的房間迴響。
雨滴匯聚成水流,潺潺順著斜骨蜿蜒。
純白的銀環圈著蓮足,不斷發出撞擊聲,直至喑啞。
屋外梨花花瓣飄落,細細密密如親吻大地。
手腕繫著漂亮的玉石鏈子,被箍在了頭頂,他望著綠瑩的微光,俯身止住了細碎。
每一次的間隔,鏈子和銀環都會同時地響動,叮叮噹噹地混合在一起,蓋住了妙音。
夜漫長又難捱。
薄眠從都城回到了晉陽,翌日昭瓊也和新婚夫婦告別,曦知腰酸背痛地被沈序摟在懷裡,又困但還是裝作活力十足地同她揮手告別:「有空常來。」
「下次一定。」昭瓊微笑著頷首。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地向前發展。
薄眠求來了藥,親自看著昭瓊每日服下,他期待著他的高嶺之花重新煥發生機。
又是一年冬天,百花枯滅。
沈序立在檐下,冷麵聽著許珏焦急地講話,堂下所有的將軍齊聚,聽候發令。
曦知披著鶴氅站在他身後不遠,男人回頭,沉沉地同她對視。
她笑了一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主公,此乃大好時機。」暨先生激動不已:「晉陽自亂陣腳,薄眠毫無計劃地突然進攻大靖都城,鷸蚌相爭,我們正好漁翁得利!」
「晉陽所有主力軍全攻,薄眠是發了瘋要和皇帝斗個你死我活嗎,他向來小心謹慎,主公當心有詐。」
「有詐個屁!咱們的探子都來報了,他就是一點後路都沒留,存心要掀了那狗皇帝的極樂宮,東面城池一座不要,就要進皇城,我等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沈序慢慢轉弄著扳指。
紛紛揚揚的大雪裡帶來硝煙和烽火的味道。
「眾將聽令,即刻發兵靖都!」
靖帝坐在那冰涼的龍椅上,幾次三番都險些掉下來,貴妃跪在另一邊手裡攥著條佛珠念念叨叨誦著佛經。
「求神佛不如求己!」他的聲音已然因害怕變了調。
貴妃扭頭,怒瞪著他咆哮:「事到如今,求你求本宮還有用嗎!薄眠是發了什麼失心瘋,不是把藥都給他了嗎,不是說願意不再來犯嗎,為什麼!他就不怕沒了本宮,昭瓊死了嗎!」
「朕早就說過,妄想用一個女人成就大業,實屬無稽之談!朕當時怎麼就昏了頭,聽了你這妖婦所言!」
「妖婦?若無本宮,十年前你這老不死就該上西天了,這法子是險,不還是保留了你幾年狗命嗎!若薄眠不真心愛她,又豈會來求藥!說到底都是昭瓊那賤蹄子不中用!」
「陛下!」大公公一腳滑跪在地,「晉陽…晉陽軍攻進來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雙方都損失慘重,靖帝的屁股再也坐不住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另一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陛下,梧州反了!」
他眼一黑。
「到頭來,不還是什麼盟友都沒討著嘛。」貴妃冷笑。
皇帝頹敗地仰倒在椅子上。
大殿外傳來士兵的刀槍聲腳步聲,薄眠坐在輪椅上被人推進來。
他像是老了許多,臉上麻木地沒有任何表情,深潭般的瞳孔緊緊鎖著皇帝貴妃兩人。
靖帝扯出一絲牽強的笑:「薄愛卿,不是說永不來犯嗎,這…這是鬧得哪一出呀?」
下屬將一個空藥瓶遠遠地扔給他,他一看,眉頭舒展:「原來是解藥吃完了,這,薄愛卿你知會一聲來取,或是朕派人送去都可以的啊,何必興師動眾,舉兵進攻呢,要不撤軍?」
薄眠搖了搖頭。
彼時,沈序一路長驅直入,也入了大殿。
靖帝的表情像是瞧見了瘟神,「沈…沈愛卿,兩位愛卿今日倒是湊了巧。」
薄眠微微偏頭,發現他還帶了曦知一道前來,目光在女孩身上短暫停留一瞬。
「薄眠,」沈序道:「這可不像你。」
殿外是重重疊疊的梧州軍隊,將所有人包圍。
薄眠沒有回答,他又轉過了頭,「藥是假的。」
「不可能!」貴妃吼道,「本宮給你的藥就是真的,她吃了這麼多年了一點事情都沒有,薄眠你這個白眼狼,拿了藥又想反咬一口……」
「什麼藥?」曦知聽得雲裡霧裡。
「不可能的,本宮保證!」她驚慌失措地低下腦袋,「不可能的,除非她沒吃……難道,她已經……」
貴妃不可思議地瞪著薄眠。
「休要誆騙我,我親自看著她咽下。」薄眠道,「就是藥本身有問題,正好,我送你二位為自己的謊言和罪孽陪葬。」
大勢已去,成王敗寇,兩人如待宰羔羊般被押到階下。
「本來,這就是我同沈序的格鬥場。」他輕聲。
「沒有排兵布陣,沒有經營策略,你全靠一股蠻力闖進來,精兵所剩無多,你確定還會有機會同我搏鬥?」沈序眯眼,「薄眠,你自詡精明,卻走錯了人生中最大最重要的一步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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