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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序慢慢地捏著指骨節。
馬夫再一次勒繩。
林子是詭異的寂靜。
沈序取出了一個香爐,往裡研磨了幾顆藥粉。香菸一圈圈地擴開,他起身走出了馬車。
車外赫然是一隊蒙面的劍士。
馬夫嚇得發抖,他彎腰搭在他肩上,輕聲:「勞煩幫我照顧一下裡面的娘子。」
「誒好好好!」他求之不得,連滾帶爬地進去。
劍氣刺裂勁風,生生撕裂出一道口子,衣擺翻雲成花,霜劍執在手中利落地旋轉幾圈,少年目似炯星。
純雪綻放在漆黑的人群,他們都花了眼,甚至未明見劍法。
再是華麗割破蒼穹,了無聲息。
劍鋒滴血成蓮,沈序居高臨下地睨著最後一個苟延殘喘的劍士:「他派你們來的?」
他「嚇嚇」地喘氣。
「我不喜歡磨蹭的人,」沈序擦乾了劍,「尤其是連死都要磨蹭的。」
他毫不猶豫地送他上了路。
可能會有血氣味,沈序頗為嫌惡地皺著眉頭聞了聞。
他踩過屍體,特意在竹林里轉了幾圈,直到竹葉清香蓋住了血腥味,才小心翼翼地掀開馬車簾。
曦知正酣睡,馬夫也靠在門口昏睡。
他倒掉了僅剩的香燼。
傍晚時分,馬車才趕到梧州城下。
曦知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眯著眼睛看他:「哥哥,我睡了那麼久嗎?」
「嗯,」他答:「也許太累了。」
梧州城極大,雄偉巍峨的城牆引得曦知嘖嘖讚嘆,進到裡面更是為它的繁榮所折服。
沿街大小鋪子林立,巷弄四通八達,人人衣著光鮮,言笑晏晏。
來接他們入城的正是許珏,男人領著眾人七拐八彎來到一所氣勢不凡的宅子前,鎏金匾額飛揚地書寫著「安府」二字。
許珏向家僕展示了賞帖,他們迎三人進府。
「所以,」安蓉蓉掃了這幾人一眼,目光掠過沈序稍有停頓:「你可以替本小姐抄寫佛經?」
曦知點頭。
「那活兒可累人,本小姐可不願第二天腰酸背痛手疼的。」她道:「若是決定了,你隨我來佛堂,報酬虧待不了你的。」
曦知正欲答應,府外突然傳來一聲雄渾的喊叫。
來人膀大腰圓,安蓉蓉見著他眉心狠狠一跳。
「喲,安大小姐。」他繞到沈序曦知前面,「迎客呢。」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曦知身後,不禁臉色大變。
「喂,你們看到主公怎麼不行禮啊!」
第017章
此壯士便是梧州驍騎將軍,蔡啟是也。
他為人豪放粗獷,從不拐彎抹角。說好聽些那是直來直往,難聽些那就是上下一根筋的死心眼。
安蓉蓉氣得快厥過去,偏又捂不了這廝的嘴。恰巧,迴廊有人經過。
她病急亂投醫,趕緊給許珏使了個眼色。
安府小少爺安煦全然不知他馬上要被拉作當擋箭牌,此刻正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逛花園。
喲,好多人,好生熱鬧,去打個招呼。
他興致勃勃,結果許珏朝著少年的屁股就是一腳,把他踹到了曦知後面。
安蓉蓉率先喊:「參見主公。」
他一臉茫然,身旁的許珏也笑眯眯地跟著附和,順帶狠狠掐了他的手。
「嗷嗷嗷啊~平身!」
曦知很早就聽聞梧州城的少年主公,意氣風發,是天下無雙的郎君。雖然安煦跟她心中的主公有些出入,他好像更浮浪,女孩也學他們惴惴不安地行禮:「參加主公。」
奇怪,傳聞還說梧州主公性子孤僻冷傲,殺伐果斷,她悄悄打量安煦,見他疼得眼淚汪汪地擠眉弄眼,活像戲劇里的逗趣小角,應該挺和善挺平易近人的啊。
傳聞有誤。
安煦在真主公面前充當假主公,心裡把一圈的人都罵了個遍,他只是路過而已啊。
我的屁股……下次再也不多管閒事了。
避免露餡,許珏找了個藉口火速送安煦和反應遲緩的蔡將軍離開。
安蓉蓉:「姑娘,想好便隨本小姐來吧,佛經總共六冊,約莫要謄抄三天。」
「你既揭了賞帖,我安府便不會訛你,姑娘大可放心。」
曦知猶豫片刻,轉頭望向沈序。
「兩個時辰後我回來接你。」他揉了揉女孩的蟬發:「夜裡我們去看燈會。」
國都腳下,不敢有賊人猖狂,尤其是梧州主公直轄的領地。
她也相信沈序。
女孩抱緊了自己的小布包。
「嗯。」
沈序目送她走進佛堂,安蓉蓉回頭向他施以頷首,表示會幫忙照顧曦知。
直到女孩背影消失,少年臉上的溫柔頃刻如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鋒芒的銳氣和冷寒。
他離開了安府,朝著城中心最巍峨的府邸走去。
水濱台榭,嫩柳抽出新芽隨風曳綠,游池裡各色錦鯉甩尾競相爭奪糕屑。
沈雲山著素袍,執流瀾杯,悠閒自在地撒食餵魚。
脖頸觸及冰涼,自劍身傳來的肅殺迅速流竄於五臟六腑,強勢地冰凍。
他斜眸望一眼,笑了一笑:「主公大人貴安。」
「叔公。」身後少年不冷不熱地喚他。
他是沈序的叔公,沈雲山似乎習以為常地搖搖頭:「阿序便是這樣對待多日不見的叔公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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