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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勝城外,黑雲滾滾,煞氣密布,鬼怪抬轎,嗩吶開道。
轎行百十里,紅繡鞋落地,百新娘櫛行而出,在黑暗中成一長列,復行百餘步。
出壓勝城,經過廟前街,路過妖怪城,踏足小青山,又到似水村,每經過一家,隊伍中就似乎少去一人,又似乎沒有少人,但是每到一處,都會從當地抽取了大量生氣,填入到壓勝城的大陣中。
太極圖陽面,隨著社君嫁女的行程,大量生氣正源源不斷地從外界湧進來,而同時太極圖陰面,則有大量的煞氣正從壓勝城下源源不斷地抽上來。
一時間黃黃周遭黑氣翻騰,和生氣所形成的白霧形成僵持之勢。
這壓勝城城主府內的大陣,此時竟不是灝社君在此坐鎮,而是黃黃在主持。
夠了。
黃黃驀地睜開眼睛。
「開!」
灝社君一聲大喝,太極八卦圖中,一簇簇火焰驀地亮起,轟隆隆聲響中,大陣中陰陽魚似乎開始逆轉,生門和死門仿佛跟著移動起來。
同一時刻,外頭壓勝城天空中,大量黑雲灰雲聚集滾動,也仿佛太極圖案般形成交纏之勢,攪動風雲。
灰黑太極雲圖覆蓋上百里範圍,似乎以似水河為中心,將周圍大半地界都籠罩於下。
轟隆隆——
……
紫陽峰
和寧予道人兵分兩路孫福等一行人,在寧予他們路遇社君嫁女之時,也在峰上遠遠看到了那正穿林過山的夜嫁隊伍。
「好強的煞氣,那是什麼?」孫福皺起眉,第一時間懷疑起這送嫁隊是否和三轎鬼有關。
阮玉老祖看到那送嫁隊,頓時瞭然道:「這是壓勝城那大老鼠的把戲,它借煞修行,每隔三年都至少會用這種方式轉嫁因果一次,以轉移消耗煞氣反噬。」
只是往年都是在新年後的正月,借新舊交替之力脫煞,不知為何這次會在年前。
阮玉老祖心中暗道奇怪。
孫福聽到阮玉提起壓勝城和大老鼠,立刻意識到是居住在附近的鼠妖灝社君。
孫福他們一行人最近已經將似水河附近的妖怪勢力摸清了不少,這小小一個似水河地界,妖怪簡直多如牛毛,光大妖地盤就擠了四五個。
似水河東有老鼠精的壓勝城,似水河西有狐狸精的大煙街,似水河南有蛇妖的紫陽峰,似水河北邊大妖也不少,雖然沒有阮玉老祖灝社君這樣的頂尖大妖,但是有幾個厲害的刺蝟精、貓妖、鳥妖等聯手坐鎮,它們單獨拎出去也是一方小霸主了。
這妖怪數量,多到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不過這可能和天昱帝君有關。
似水河這一代,封鎮著天昱帝君遺留下的神軀。
孫福正想著,就聽徒弟孫成業悄聲跟他道:「師父,你看那有好多轎子。三轎鬼抬著三個轎子,這兒也有那麼多轎子,它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孫成業是個會聯想的,都有轎子他就敢想到一起去,聽得孫福都是一愣。
旁邊,聽到這話的阮玉老祖有些無語:「三轎鬼是依附帝君力量誕生的怪物,它以惡念為根,且自認為自己就是帝君的一部分,所以其形象也是根據帝君的一些印象深刻的念頭而來。你們看到的三個大轎,其一應該是象徵帝君上古時期被萬眾朝拜之時,所以以神龕瓷像為象;第二個大轎估計代表著後來帝君沉眠之時,所以以棺槨為象;而第三個轎子,你們都說看不清楚,可能是有別的什麼深意,這能和大老鼠嫁女的轎子有什麼……聯……」
阮玉老祖一副內行人的語氣給孫成業他們講解,本意是嘲笑,但是說著說著,阮玉卻忽然像是意識到了點什麼,笑意漸漸散去,臉色也古怪起來。
不會吧,那大老鼠不會這麼勇吧?阮玉心中嘀咕。
阮玉其實也一直疑惑大老鼠借煞修行,借的到底是哪裡來的煞氣,大煙街的狐狸精也來找他旁敲側擊過,阮玉本以為是大老鼠用陣法攝來的人間煞氣,難不成……
阮玉老祖咋舌,大老鼠莫非是找死不成,怎麼敢的?
但是想到這個可能後,阮玉老祖竟越想越覺得好像還挺合理。
若不是借神之惡念而修行,普通煞氣的話,大老鼠怎麼一日千里修行得這麼快的?阮玉還記得灝社君幾百年前剛來似水河附近時,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角色,實力可能也就和似水河北部的那隻刺蝟精相當。
而且這些年來灝社君好像就是修為增長得快,實際法術上卻差之甚遠,看似一方霸主,其實又不是多有實力。
要不是靠著它壓勝城的大陣,阮玉覺得灝社君打大煙街的狐狸都勉強,可灝社君若是靠著那壓勝城的大陣龜縮不出的話,阮玉親去和灝社君叫板都得小心一二。
灝社君現在的修為能運用的陣法,移山倒海,堪稱有換天之能,雖然其他實力跟不上,但這已經很了不得,能在大妖中占一席之位。
上次碧游派去找它麻煩全軍覆沒,阮玉不奇怪,倒是碧游派能讓灝社君死一次,卻讓阮玉奇怪得很,只道是大老鼠壞事做多遭了報應。
阮玉一直挺奇怪,以灝社君那大老鼠現在的修為,本來該想著多修功德,為將來渡劫做準備了,但是它卻混不當回事,還在整日大張旗鼓地選婿嫁禍,轉移因果,憑造諸多殺孽。
這麼多年下來,灝社君所造的殺孽到它身上,怕是三個灝社君都不一定夠天劫劈的,阮玉老祖本以為大老鼠是有什麼別的儀仗,比如靠它那了得的陣法助它抗過天劫,但是現在阮玉卻有些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