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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走吧,拿走吧,眼不見為淨。
貨郎鬼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隻筆來,想要把自己的眼睛先塗黑,等一會兒再畫出來。
結果還沒等墨水滴下,就見一隻小手突然橫空伸來,那剛剛還在他貨車上翻箱倒櫃的煞星,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面前,一把搶走了他手中的筆,「這個筆不錯,也給鐵頭拿去玩。」
貨郎鬼:……
啊啊啊啊啊!
——
「叮……哐哐……」
箱籠都被搬走,貨架上更是空無一物的,只餘下了一個空空的板車,貨郎鬼坐在叮鈴不起來的空貨車上,在夕陽最後一抹殘紅下,慘笑著伸出骨手和元溪揮別。
辛辛苦苦三百年,一招回到窮困從前。
李曇幾乎掘地三尺地將貨郎鬼的珍藏挨個都搜了出來,連他扯人陽壽的風箏線軸都全給倒了出來,總之是一件也沒給貨郎鬼留下。
讓貨郎鬼滿載而來,空空而歸。
李曇也陪著元溪一起給貨郎鬼揮揮手,冷冷地斜扯了下嘴角,一臉你敢再來,我就再給你搜刮一遍的架勢。
貨郎鬼揮別的手仿佛被陽光燙到一樣,忙收了回來,而後快速消失在了夕陽下。
估計一段時間,都聽不到他收貨時的丁零噹啷聲了。
揮別了貨郎鬼後,那再次無辜遭殃的禿頭小紙人,也期期艾艾地出來和元溪他們道別。
看到了貨郎鬼這個大怪的慘狀,原本滿腹委屈恨不得罵街跳腳的小紙人,此時老實得跟什麼似的,連想要走人都先來和元溪他們打了聲招呼,見元溪和李曇沒有要留它的意思,趕緊高興地開溜了。
恨不得長出八條腿來,趕緊離元溪越遠越好。
元溪哎了一聲沒有叫住它,眼前已經沒了小紙人的身影,元溪不禁和李曇感慨,「我還說要拿點金子謝謝小紙人呢,它走得好快。」
真是施恩不望報的好紙人。
李曇也看了小紙人消失的方向一眼,跑得跟被鬼追似的。
怪物們都走了,元溪和李曇開始整理起他們的戰利品來。
貨郎鬼的貨車看起來不大,但是各種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倒出來,竟然膨脹了三五倍之多,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風箏,線軸,風車,撥浪鼓,小銅鑼,小偶人,小……
總之都是電視中古代的小孩子喜歡的小玩意,當然現在的小孩子元溪也照樣挺喜歡的。
擺弄那些奇奇怪怪的燈籠時,元溪忽然「咦」了一聲,發現了一個眼熟的黃綠色蟾蜍燈。
元溪驚奇地撥了撥那盞蟾蜍燈,看那頭頂的疙瘩排列:「曇曇,這大蟾蜍,有點像當初欺負我和小石頭的那個,原來住在我們小青山家的隔壁。」現在蛤去樓空。
李曇頓時掃過來兩眼,見只是個空殼燈籠,並不能跳起來再咬元溪兩口,眉頭稍斂,「估計是死了,被貨郎鬼做成了燈籠。」
元溪很快又咦了一聲,竟然在這些燈籠里看到了錢文的小人燈籠,還有別的一個什麼人。
說起來元溪都有點不記得錢文這人了,不過小紙人剛走,當初元溪就是因為在火車上遇到了提著女鬼行李箱的錢文,不小心撿了他的手機,才會用替身咒叫出小紙人來,所以才會快速聯想起來。
那時候元溪和李曇還是對頭,兩人處於互看不順眼的狀態。
李曇聽到元溪講起當初在火車上的經歷,不禁皺了皺眉,不過同時,李曇再次警惕起了那已經離開的貨郎鬼。
這貨郎鬼的貨物中,怎麼這麼多和元溪有關的東西,還有,之前引誘貨郎鬼進他們的陷阱,一路貨郎鬼不是去找元溪的三舅姥爺,就是去找元溪的親爹,最後被元溪親手畫的符引到陷阱里,對了那符現在也被貨郎鬼藏起來帶走了吧。
李曇掃了一樣從貨郎車上留下的小木偶人,這些小木偶如今在這裡倒是挺適應,伸伸胳膊伸伸腿,甚至還在元溪旁邊兩兩三三跳起古怪的舞蹈來。
嘖。
「啪嗒」李曇將木偶人都扔進了箱籠里,直接給它們都蓋了起來,將它們咿咿呀呀地關進暗無天日的箱子裡。
元溪好奇地看過去,「曇曇?」
李曇沒有跟元溪講這貨郎鬼的迷弟行為,用另一件事轉移起元溪的注意力,「鐵頭,你有沒有發現,貨郎鬼的經歷,聽起來特別耳熟?」
元溪「嗯?」地一下回頭,滿眼清澈的迷茫。
李曇提醒:「你夢裡的那個什麼宗師兄啊。他不是說過,他們宗門祖師的秘典中,有記載過有這麼一隻貨郎鬼。」
元溪拍了下手掌:「是哦,是有這麼回事。」
李曇的注意點更全面一些,幫元溪回憶道,「你還記不記得他說過,那個活得很久又是貪念所生的貨郎鬼,曾被他們門派祖師饒過一命,記錄在冊,言它已改過向善,以後遇到它,若未見它害人,儘量勿傷它性命……」
元溪聞言似乎感覺到了哪裡不對,頓時睜大眼睛看著李曇,李曇也看著他。
這不就是貨郎鬼剛剛對元溪說得話?
「所以……」元溪心中跳了兩下。
李曇接了下去:「所以……那個宗什麼的師門祖師,有可能是指鐵頭你?」
李曇選擇性地幫元溪遺忘了,他之前慫恿元溪說這個祖師也不是什麼好人的話。
元溪一臉懵,捂住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