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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找到了朗家來,估計是因為朗程成也差點身死。
大師沒有動手,皺眉看著那沒有牛馬拉車的貨車,慢悠悠自行離開,走出三兩步,瞬間憑空消失。
……
殘陽如血,火燒連雲。
鮮紅色的光斜拉向舊城區曲折連環的陰暗小巷,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紅黑相間的過渡中,進入了小巷。
「丁零噹啷」
隱約有什麼聲音在響,伴隨著車轍軲轆轆的滾動聲,似乎是一個堆滿貨物的板車在陰暗的小巷裡慢慢前行。
那聲音一路穿街走巷,漸漸走進太陽照射不到的角落。
上一刻消失在朗家門外的鬼貨車,轉眼似乎來到了這裡。
這老區的小巷裡,住了不少戶人家,很多老街坊老鄰居,誰家出了什麼事,很快就能被街頭巷尾八卦個透徹,最近這間小巷裡,此時就有幾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一邊在路邊湊了牌搭子打牌,一邊在八卦著最近這裡的一樁大事。
「咱們這裡上上個月發生的那件命案,你們聽說過沒?」一個爆炸頭阿姨打了個北風,沒等對手們思索出招,先出聲擾亂對手思緒。
「北十三巷那個張奇志家嘛,這誰不知道啊,太慘了,死得時候渾身骨頭都碎成一塊塊的,連頭骨都是,好像在活著的時候被人一塊塊生生捭碎的,嚇死個人……三餅。也不知道是什麼深仇大恨。」眼睛阿姨一邊打出三餅,一邊唏噓搖頭。
「那可不嘛,張奇志他爸媽眼睛都要哭瞎了,天天嚷嚷著要化成厲鬼,找殺子兇手去報仇。」張家二老最是嬌慣孩子,張奇志一把年紀還在啃老,動輒打罵爹娘,他們還覺得兒子很好,巴巴地找人想給兒子介紹對象傳宗接代,但是沒一個能看得上張奇志的,這反而把張奇志和他爸媽都氣上了,罵介紹人打介紹對象,搞得這一片都知道他德行,不敢再和他們家沾邊。
但是也沒人想到他會死得這麼慘,超出了小老百姓們的想像。
「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是說最近張奇志家鬧鬼的事,你們聽說了嗎?現在張奇志爸媽都病了,尤其他媽,眼看就要不行了,天天在家裡嚷嚷著兒子在喊疼,好像她兒子真來找她了似的。」爆炸頭阿姨又打出一張牌。
「還有這種事?」爆炸頭阿姨口中這種神神叨叨的事,頓時引來牌友們關注。
她們大多只知道張奇志死後,他爸媽也接連病重的事,但是鬧鬼就不清楚了,爆炸頭阿姨細細一說,三人側耳聽著,越說越感覺這事好像還真有些玄乎。
綠襖阿姨想了想湊近牌桌低聲道:「我聽說,一些橫死之人不能投胎,就要找替身,你們說,這張奇志不會是想要拉他爸媽當替身吧。」
「丁零噹啷」
麻將桌後的街巷上,隱約有一輛裝滿箱櫃的貨車緩慢行駛而過,路過了打牌的幾個阿姨們,正在說悄悄話的綠襖阿姨好像感覺到背後一陣涼風吹過,伴隨著什麼奇奇怪怪的聲音,一個激靈轉頭張望了兩下,身後卻什麼都沒有。
綠襖阿姨搖搖頭,只當自己聽錯了,就聽著牌友們說,「就張奇志那壞種,那可還真不一定。」
越過牌桌後,那輛似乎無人看到的貨車,漸漸走向了幾個阿姨所說的北十三巷死人鬧鬼的張奇志家。
張奇志家薄薄的門後,不時傳來重病之人的咳嗽聲,神志迷糊之人的哭聲,喃喃聲。
張奇志,男,37歲,被厲鬼尋仇殺害,橫死,無法投胎,在家中作怪,糾纏父母親人,妄圖拉替身替自己受罪,好脫離束縛離開此地。
張母,65歲,重病,生討債兒,兒子死後被兒子怨魂糾纏,日日夢魘,恨不得下去替代兒子受苦。
張父,69歲,重病,生討債兒,兒子死後……
貨車上似乎有什麼帳本之類的東西在翻動,隨著最後一縷消散的殘陽,貨車伴夜色一起停在張家門前。
很快,屋內原本的聲音變得糟雜起來,重病中的張母和丈夫,似乎陷入了另外一種夢魘,又是哭又是叫,屋內好像還傳來了應該已經死去的張奇志的聲音。
「吱呀——」
緊閉的大門似乎被開了又關,一個骷髏包裹著畫紙的畫皮鬼在門前陰影處閃現,幾條昏黃色的線從張家飄了出來,繞在他骷髏般的指尖,似乎有什麼被從張家帶走。
很快,張家中就沒了動靜。
而貨車上,此時似乎多了兩盞古怪的人形小燈籠。
張母老人壽1斤3兩,張父老人壽1斤9兩,換兒子張奇志脫離橫死煞。
張奇志橫死,壯年壽3斤3兩,脫離橫死煞需斷未盡陽壽。
錢文橫死,壯年壽3斤3兩,搭頭。
「丁零噹啷」
似乎有什麼帳本字記了一些什麼有的沒有,貨車帶著一車箱櫃小玩意兒,重新開始了行走,就在快要再次消失,去到別處的時候,貨車前頭突然遇到了一對母子。
二十多歲的母親,抱著一個一兩歲的胖娃娃,看起來說話都還不會。
「呀——呀——」那胖娃娃趴在母親的肩頭四處張望,似乎看到了那輛非人間之物的貨車,激動地指著它咿呀大叫起來。
「丁零噹啷」
貨車緩緩行駛過母子身邊,貨架上掛著各種五顏六色各種各樣的燈籠,但都古里古怪。
小雨傘燈,小鞋燈,醜陋的小蟾蜍燈,一身的疙瘩在淺淺的黃綠色燈籠光下,顯得很是逼真,甚至還有剛剛出現的兩個中年男人的人形燈籠,張奇志和他的搭頭錢文,散發著青綠微紅的光,也變成燈籠被掛在貨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