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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軲轆轆」一根根或灰暗或亮堂的金色絲線逐漸匯聚過來,讓貨郎手中的風箏線軸緩慢轉動起來。
正在抓替身的兩鬼,頓時愣在當場。
隨著未盡的陽壽化為灰色的絲線,一點點離他們而去,滿頭是血的他們紛紛看向自己的手,摸向自己的臉,之前他們身上原本那揮之不去的血跡,身體的損傷和裂縫,似乎隨著陽壽一點點被抽走,而漸漸恢復了人樣。
王男和錢女兩人也是橫死之鬼,曾經被死在這裡的惡鬼抓了替身後,受縛於此,如今因著不甘和怨恨,也要抓替身來替代自己,每每在路口尋找合適時機合適人選作怪。
然而此時,替身還未抓到,卻似乎有什麼另外的怪物,在吸取對他們而言已是毒藥的未盡陽壽。
兩鬼驚疑不定間立刻回頭去找,這時,他們好像才發現了貨郎鬼的存在,一下子嚇得瑟瑟發抖,明顯眼前是個煞氣比他們重了千百倍的可怕怪物,兩鬼懷疑這怪物不止是要來吸他們的陽壽,而是吸完還要來吃了他們。
可是此時發現貨郎鬼後,他們想躲也已經來不及,貨郎鬼的氣息讓他們的魂魄顫顫巍巍,仿佛被他的風箏線扯著的風箏一般,無法掙脫。
「軲轆」「軲轆」
風箏線軸緩慢地動著,貨郎鬼一邊翹著二郎腿看著手中的閒書,一邊搖著手裡的線軸助它吸取陽壽。
一個人的陽壽,不算耗損頂多吸走9年,合計3斤3兩陽壽,3斤3兩之外,只看貨郎怪想繼續吸,還是不想繼續吸,吸了也是白吸,純粹在耗損範圍內,還多耗貨郎鬼幾番力氣。
不過……
「咔噠」貨郎鬼看了一下吸夠3斤3兩線後卡住的風箏線,骨手扯了兩下,讓線軸又重新動了起來。
當年答應過一個人,以後不取壽命未盡的普通人壽命,更不取孩童壽命,只取自殺之人、橫死之人,以及意外損傷壽命之人散溢的壽命。
雖然那人已經破壞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但是他還是會繼續遵守約定。
不遵守約定的人,他會讓他以死謝罪!
貨郎鬼畫皮般的俊美詭異面孔上,出現了一絲絲濃厚的惡意,他看著貨架上掛著的一隻燈籠小孩鞋,決定進完今天的貨後,繼續去找對方的麻煩。
惡鬼報仇,從晚到早。
「呼——」
堵在車禍路上的車輛們,只覺周圍忽然有無名冷風吹過,風中仿佛響起丁零噹啷的響聲,隨即。
而這時,警車和救火車已經到達,還有生命徵兆的傷者們都被送走,無人發現處,已經完全恢復生人時摸樣的抓替身惡鬼,也隨著有毒的陽壽完全剝離,魂體變輕,而逐漸消失在路邊的陰影下。
似乎終於能夠從束縛之地解脫,去另外一個世界接受新的開始,這新開始或者好,或者壞,但比日日困在一處,總要強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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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和李曇忙忙碌碌地準備著。
元溪畫了一堆的符,李曇則是吩咐小王一會兒找來這一會兒找來那,兩人在屋裡叨咕了好幾個小時,小王幾次送東西的時候探頭探腦,都沒看懂兩小祖宗這次是準備幹什麼,準備的東西中,不但有電動扯線器,還有電魚器!
這是打算明天去釣魚嗎?
小王猶豫了下,心道要不要勸解勸解倆熊孩子,電魚是犯法的?但是想想到時候他不給小少爺準備電源不就成了,也就沒有開口打擾正興沖沖的兩人。
很快,小王被過河拆橋的李曇無情地趕出門去,「啪嗒」大門一關,再不讓他看。
元溪看著李曇讓人改裝的大玻璃瓶子,李曇讓他把手放在瓶底,因為那條絲線是無形的,所以輕易穿過了瓶身,貫通了瓶口,準備用電動扯線器開始扯線那頭的大魚。
不過也因為線是無形的,只有元溪和李曇的手能碰到,李曇弄來的電動扯線器折騰了半天差點沒用上。
在李曇都快要生氣詛咒這破扯線器時,元溪靈機一動在扯線器上試著貼了幾張他畫的顯形符後,終於成功讓無形的線和電動扯線器連接了起來。
「嘶嘶嘶」電動扯線器飛快地扯了起來,瓶口對著房子緊靠院牆的一邊,貼在牆上,在扯線器的加速轉動下,呼啦啦一圈圈地將那從瓶底貫穿到瓶口的絲線,飛快地往回扯。
通向不知名遠方的絲線不停地被拉扯過來,元溪睜大眼看著,又期待又好奇,「曇曇,我們真的能用這個瓶子抓到鬼嗎?他能夠鑽進我們的瓶子嗎?這么小的瓶子。」
根據元溪從藍衣女怪姐姐那聽到的貨郎鬼原形,李曇發現他們想要像補野雞一樣做籃子抓貨郎鬼,那籃子就得做得很大了,一時半會兒地,準備不好。
秉持著我不去就山,那就讓山來就我的理念,李曇煞有其事地道,「沒問題的,鬼怪都沒有大小之分。就算它長到五六米高,照樣可以鑽進我們的玻璃瓶。」
李曇還很有理有據:「不然人燒的紙房子,怎麼讓那些四五米高的鬼怪住?」
元溪恍然大悟,拍掌稱讚道,「還是曇曇說得對!曇曇可真聰明。」
李曇聽著元溪由衷地讚嘆,高興地微微揚了揚下巴,在元溪面前,他一點也看不出平時對別人愛答不理懶得說話的冷酷小孩樣,忍不住和元溪多嘴補充道,「我們就在這裡等著,這個怪物到時候就會像小雞吃米一樣,一路啄米,一路往我們靠近。最後他會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並沒有知覺地自己走進我們的玻璃瓶陷阱。然後我們就可以立刻用符紙把玻璃瓶封住,讓他逃跑不了,再沖水,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