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君如珩見東宮怔愣著,剛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冷不丁被他勾住後腰,反壓在了窗台上。
這個姿勢君如珩使不上力,褚知白吻他,帶著點攻城掠奪地的意思在里頭。
他被人唇齒糾纏,一時間喘不上氣,腰更是快被壓折了。君如珩惱得不行,當胸一掌就要把人拍開,才沾了點邊,褚堯喉間頓時逸出吃痛的低吟。
君如珩這才想起,太子殿下前些時候在角木窟受的傷,這會怕還沒好全。
「主君輕些,」褚堯把唇湊到君如珩耳側,含著熱氣淺淺廝磨,「殊兒與你的手下還在外面。」
仿佛是為了證實他說的話,屏風那一側適時響起了小虞殊咕噥不清的夢囈。叢虎倒還醒著,聽見動靜身影一晃,君如珩連忙出聲喝止。
「看好世子,別瞎打聽!」
叢虎動動兩撇須,順從地就地盤臥,順道把害怕打雷縮成一團的小虞殊扒進懷裡,沒過多久便鼾聲繼起。
君如珩瞧著那雙含情目中貓著的壞,明白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他眉輕挑,本已打算往回收的手隔著布料用力按下去——靈主這回可是一點情面沒留。
一壁微笑著作著口型:「你、卑、鄙——」
褚堯對此欣然接受,卻也沒容靈主把話說完,俯下丨身再一次堵住他的嘴。
君如珩心中憤惱,把什麼氣度、愛惜都拋到九霄雲外,下手越發沒個準頭。
褚堯胸口衣服被揉皺了,雨珠順著鬢角淌進衣領,滲濕了被某位嬌寵撕裂的傷口。密密麻麻的痛沉渣泛起,但褚堯在這刻簡直愛死了這般滋味。
到後來他那已不算吻,而分明就是在撕咬——摻進了些許狠絕,些許失而復得的喜悅,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近乎虔誠的感激。
君如珩無法從這個吻里判斷出他二人的處境高下,因為此時此刻的褚堯既像是掠奪,又像是給予;既像是侵占,又仿佛是在臣服。
腦海中伴著風聲雨聲鼓鈸齊鳴,逐漸陷入一種類似缺氧的混亂狀態。
君如珩渙散的眼神越過褚堯肩頭,眺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瞳仁里歘然閃過幾道電光,心神隨之大亮。
在這個慾念暗生的狎昵時刻,他忽然不合時宜地冷靜下來。透過雨幕和情潮的間隙,君如珩終於洞見了這些天一直困擾自己的,心魔真正的模樣。
而當此時,褚堯出著汗,濕透的發縷貼緊面頰,眼神逐漸起了變化:大雨澆不滅太子殿下高昂不下的占有欲,耳鬢廝磨燃起的熱度卻足夠焚盡那半是偽裝出的病弱。
他手掌向上,滑過羽紋蔓生的脖頸,悄然尋到那顆丹砂小痣在的位置。
褚堯偏過頭,珍惜的眼神像孩童對待他這輩子擁有的第一顆珍珠。愛不釋手不夠,還要用上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僅有的武器。
齒尖破開皮肉的一剎那,君如珩吃痛嘶出了聲。他推著褚堯被雨水打濕的肩膀,懊惱問:「褚知白,你屬狗的嗎!」
褚堯把頭埋在嬌寵頸側,淡淡腥甜混合著雨水在口腔彌散開,竟讓他生出食髓知味的錯覺。
他悶聲笑起來,繼而似吟似嘆地喚:「阿珩,孤好冷啊。」
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這一嘆,似乎又驚動了外間兩小隻。
聽著窸窸窣窣的細響,君如珩撐在褚堯肩頭的手不得已一頓、
片刻卻又悄然繞去了頸後——看來今夜風雨滿床,他們註定要被對方深深浸透。
「等、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你。」君如珩手指蜷縮揪緊了床頭流蘇,他艱難叫停那如波盪般的搖晃,屈膝頂在了褚堯兩腿之間。
褚堯抬眸時喘息未定,眼底如浸桃花:「請主君,示下。」
君如珩喉中哽了下,唇焦舌敝的滋味又鮮明一分。
方寸之地他不敢高聲,蹙額捺低音量:「剛入青州那會,你究竟是怎麼認出我的?我明明已經改換容貌。」
甚至連聲音都變了。
褚堯眼底狂熱褪去了些,但情潮卻變得越發積黏,隨之而生的是如深海般望不見底的迷醉。
他忽抬指,點了點君如珩紅暈漸生的眼尾,聲里藏著悠遠的懷想:「這裡,沒變。」
眼為心之苗,一個百轉千回不能拗其心志的人,他的眼睛也總是那麼亮堂。
像暗夜星,見過一回,就忘不掉了。
君如珩膝頭剛鬆了點,屋外突兀地響起拍門聲。
叢虎警覺地擋在虞殊身前,下一秒就聽聞坎焦灼的聲音在喚:「殿下,遲家宗祠,出事了!」
臨近戌時,入夏的第一場驟雨幾乎下亂了天地。雨聲訇然如墜,襄龍衛籠罩在黑甲之下,烏壓壓一片,像極了匍匐在雨夜中伺機猛撲的龐然巨獸。
區區一個百戶的死,什麼也不能改變。相比金陵城三天十八道皇令急催,太子殿下的殺雞儆猴顯得那麼不足道。
在為期半月的大肆搜捕以失敗告終後,武烈帝終於使出了殺手鐧:掘墓,鞭屍。
青州是遲家的祖籍所在,當年蜂雲谷慘案以後,遲老谷主與一眾弟子的遺骸皆都遷埋於此。
等褚堯和君如珩聞訊趕到時,襄龍衛已經把這些天拘捕起來的蜂雲谷醫眾全部驅趕至遲家宗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