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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道他那貨里藏的是□□吧?」君如珩突然開口。
陳英哼唱戛然而止,一出失空斬剛好唱到揮淚斬馬謖一節,他抬動下眼皮,沒吭聲。
君如珩又道:「明知這幫人蠅營狗苟,還要用靈力替他們延續陽壽,值得嗎?」
陳英終於看過來,目色里不見半點瘋癲:「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剛,你報出虞家軍名號的時候。」君如珩說,「就算要給黃老三解圍,也沒必要抖出背後的大人物,弄不好反被人說是栽贓。除非,你知道就算把自己搭進去也沒什麼。」
陳英怔住片刻,道:「所以呢?」
君如珩微微一笑:「生靈和死靈的區別,就在於前者清楚六合冢里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實質威脅,所以你跟我行事,才會格外百無禁忌。」
這是系統預告的一部分,孰料陳英聽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苦笑。
「既非死靈,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六合冢內的,除了炎兵主帥陳英,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君如珩心裡攢了太多疑惑,不知從何問起,陳英卻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六合冢窺人心魔,藏人執念。再等等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說話間,黃老三等的人終於來了。
出乎君如珩意料的,前來接應之人居然是燕王褚臨雩。
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壯漢,看身形,應該都是訓練有素的行伍中人。
君如珩微訝:「不是說運到虞家軍的嗎?怎麼......」
陳英攔住他,沉聲道:「且看著就是。」
黃老三表現出同樣的錯愕,下意識退後半步,擋在扁擔前,不安地搓著雙手:「王爺,這幾位是?」
燕王跟君如珩在褚晏靈識中看到的一般模樣,而此時他已經能很好掩藏蛇的屬性,只偶爾會在強光照耀下,將瞳仁豎成一線。
見問他倨傲道:「本王身邊帶些什麼人,豈必同你知會。閒話少說,東西在哪?」
黃老三戰戰兢兢向後一指,隨行幾人互相打個眼色,便要去揭那油麻布。黃老三倏地按住為首之人的手,指著他腕間露出的半節蝮蛇紋身:「你,你們是胡人!」
壯漢聞聲色變,反手鉗住黃老三腕骨,用力一擰,黃老三頓時疼得叫出來。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褚臨雩彎下腰,眉眼陰惻,「東西是虞珞叫運的,難不成你想指認當朝一品驃騎將軍通敵嗎?聽本王一句勸,方才只是你眼花看錯了,並沒有什麼蝮蛇刺青,更遑論胡人。」
黃老三鼻尖滴著汗,怔怔道:「不對,那年蠻子南襲時,我見過這刺青,打死也不會認錯……我知道了,將軍一定是受了矇騙,才吩咐俺們替你走這趟貨!」
「少廢話!」褚臨雩厲聲喝斷,「實話告訴你,虞珞的確不知道這批火藥的買主是誰。不過就算他知道也無妨,倘若軍糧走私一事泄露出去,虞家上上下下都是個死。左右你圖財,他圖平安,管那麼多做什麼?」
誰知黃老三莫名硬氣起來。
「老子為了錢什麼都能干,可就是不幹這種出賣祖宗的事!這些年蠻子動不動上咱們這打劫,十里八鄉誰家跟他們沒點血海深仇。今兒我要是替他們賣了力,回去還有什麼臉面見鄉里鄉親。」
話沒說完,胡人搶步上前,刀柄狠狠捅在黃老三胸腹,撞得他倒仰,半天爬不起身。
君如珩看不過眼,剛要衝出去,陳英一把扯住他:「你去了也於事無補,在六合冢里,沒人能改變得了結局。」
胡人紛紛拔刀出鞘,黃老三在滿場寒光里抖得像鵪鶉,可就是腳下生釘似的半步不退。蠻子抬手欲劈,褚臨雩趕緊勸阻。
「此地離虞家軍營地太近,真要是鬧出人命逼得虞珞翻臉,吃虧的還是咱們。」
刀光瞬間收斂,然而下一秒拳頭就像雨點似的砸在黃老三頭上、臉上。
他倉皇抬臂招架,對方見狀下手更狠。黃老三一隻手很快就廢了,軟趴趴扭在身後。胡人操著不熟練的漢話,反覆追問:「剩下的貨物在哪裡?」
黃老三側臉蹭著砂石,被刮出了血口子,嘴裡還在撕心裂肺地喊:「你們打死我,趁早打死我,不然我一定到官府舉報,嗚嗚!」
他的嘴被人堵上了,褚臨雩團起汗巾,泄恨似的往裡懟了幾寸。黃老三嗆得眼淚鼻涕齊流,兩腿拼命踢蹬,被人用力踹在了膝蓋骨。
清晰可聞的骨裂聲里,君如珩跟著心尖一顫。
「這,是什麼?」
胡人目光一凝,發現了掉在地上的畫像。黃老三瘋了似的撲上來,喉間發出野獸般的沉吼。那蠻子當胸一腳,他摔飛出去,重重撞上岩石,汗巾和著血沫顛出來。
「把你的髒手從恩公畫像上拿開!」黃老三尚有知覺的另一隻手竭力向前伸,試圖夠到那畫像,「他是這裡的保護神,你們在神明面前行兇,不怕遭報應嗎!」
胡人獰笑著當他面一點一點撕個粉碎。
君如珩急道:「再這樣下去,他遲早要被打死!」
陳英話音沉重,一字如有千鈞:「他早已是個死人了。如今你能做的,唯有查明其怨念所系,度逝者往生,才能趕在十五月圓前消弭煞氣,保住九陰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