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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沅眸子驟然一亮:「是呀!」
他頭髮全塞進了外衣領子裡,玉白的手指頭被泥巴染得黑乎乎,臉上甚至都還有一兩道的黑痕。
像是剛從哪個老鼠洞裡鑽出來的,但一雙淺紫的眼眸卻亮得驚人。
元沅沒想到玄閔居然能認出來,一時間信心成倍增長。他甚至舉起那一團跟玄閔對比了一下:「像嘛?」
似乎沒有特別像。
元沅自己打量了那泥巴兩眼,忽然有了靈感似的繼續低頭與泥巴糰子抗衡。
他一定可以捏出完整的龍來!
玄閔注視著元沅,視線在他嘴角的淺笑上流連片刻,沒有打斷對方的興致。他仰頭估計了一下時間,走出結界去河邊捉魚。
魔魚依舊是難以與一頭龍抗衡,只是徒勞地在岸邊撲騰著。
玄閔盯著河道邊的泥土,遲疑了一瞬半蹲下來,伸手扒拉了一小塊泥土。
他眼眸半斂,幾縷髮絲垂在臉側,擋住了大半表情。
玄閔指尖微動,不一會兒那塊泥土就變了模樣,一頭圓頭圓腦的小鼯鼠出現在了他的手心。
眼眸圓乎,身形圓潤。
它前爪微抬,扁扁的尾巴緊貼在背上,一副隨時準備起跳的模樣。
玄閔盯著那泥巴鼠看了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又動手在旁邊捏了一頭龍。
那身形比例怎麼看都是他自己。
泥巴龍張著翅膀呈現出保護的姿勢,牢牢地將那隻懵懂的泥巴鼠護在身下,看著和諧又靈動。
玄閔靜靜注視著這一副畫面,過了一會兒,它忽然動手毀掉了那頭泥巴龍。
接著他將泥巴鼠捉到手心,用魔力護起來,這才去河邊洗淨了雙手。然後帶著一串的魚和一隻泥巴鼠回到了結界內。
元沅似乎重新捏了一隻,與剛才比起來進步挺大。
至少龍的大體輪廓都在,只是細節有些粗糙。
但畢竟這只是一團普通的泥土。
伽爾和埃米特還在對比,兩個一模一樣的泥巴地精被放在一起,怎麼看好像都找不出什麼差別來。
元沅剛捏好最後一點龍翅膀,餘光就瞥見了玄閔的身影。
他立即捧著泥巴龍朝向對方,還沒說話就先露出笑來,嘴角往上揚起,露出一點小尖牙:「玄閔!你看它像不像你呀?」
玄閔沉靜地走到元沅身旁半蹲下來。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伸手拭去了那臉蛋上的幾道黑痕。
元沅半張臉都被捧在了對方的手心。玄閔個頭比他大了許多,即便是蹲著也高了他至少一個頭。
他只好順著力道微微揚起了腦袋,被迫露出了脆弱的脖頸,上頭的喉結精巧圓潤,隨著主人的吞咽時不時滾動一下。
溫熱的指頭觸碰到臉頰,指腹與肌膚緩緩摩擦。
元沅下意識要躲,結果捧著他的那隻手忽然力道加重了一些,對方輕啟薄唇:「別動,有泥巴。」
他乖乖停住了動作。
元沅纖長的眼睫緩慢地眨了眨,忽然想起了昨晚在小水池邊的那個新約定。
當時玄閔也是這樣定住了他的腦袋,結結實實的,躲也躲不開。
元沅只覺得自己的臉開始有些熱熱的,尤其是被摩擦過的那片地方燙得有些過分了。倒不是玄閔擦得太用力,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奇怪的燙。
像是身體裡裝了個小溫泉,在咕咚咕咚地冒著泡泡。
元沅望著玄閔,視線不知道為什麼不敢往他眼睛上看,只好在他下半張臉上搜尋。
但好像視線看哪都有些不自在,他只好把眼睛給閉上了,心底卻有些疑惑。
怎麼感覺擦泥巴擦了好久啊,難道剛才不小心蹭了滿臉嗎?
伽爾和埃米特終於拜託了那該死的勝負欲,決定這局比賽平分,結果忽然發現周圍安靜得有些過分。
埃米特疑惑轉頭,餘光剛瞥到一點什麼就立刻被伽爾用頭髮遮住了眼睛。
埃米特:「!」
他看見了什麼!
從他們這個視角望過去,玄閔像是在對元沅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而且似乎還有點帶著強迫。
元沅無力仰著腦袋的樣子也太可憐了!
埃米特憤憤拉下伽爾的手,覺得對方即便是龍也不可以這樣!
本來以為關於龍的傳言都是假的,結果沒想到那頭龍居然會這樣欺負元沅。
他想著元沅的外表,確實亮晶晶的很好看。所以玄閔才終於暴露出他龍的惡劣本性了嗎!
埃米特給自己做了個心裡建設,正想開口阻止這一場惡行,替元沅討回公道,然後就被伽爾眼疾手快地捂著嘴拽到了地底。
「唔……你為什麼阻止我?」埃米特疑惑,難道弟弟不應該跟他一起幫元沅的嗎?
伽爾鬆開他:「他們沒做什麼,就是……擦泥巴。」
埃米特:「???」
泥巴這樣子擦嗎?
地面上的元沅終於被放開,他立馬垂首想摸摸自己的臉,但一眼就看見了那滿手的泥巴。
還有那隻被捏壞了一點的泥巴龍。
元沅:「!」
他呆了一下,迅速從剛才的狀態脫離,立即低頭補救。神情逐漸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