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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這樣嗎?」埃米特有點卡殼。
「不知道呀,」元沅茫然,「其實我也就見過這兩頭龍而已。」
埃米特借元沅的水球將種子清理了一下,同時偷偷講告訴對方:「其實龍還有個毛病——比較高傲自負,有的還有些自戀。」
他說著悄悄瞄了眼明晝:「我覺得這個可能是真的!」
元沅回想起玄閔,補充了一條:「有的就比較霸道!」
埃米特點頭,這個好像也有聽說。傳聞果然是真假混雜,但就目前看來,除了一點點是真,其他基本都是假的。
種東西其實很快,加上還有一個地精在。元沅很快就埋好了種子,接下來就靠埃米特了。
他們埋種子的時候比較安靜,而這就顯得明晝那邊的碎碎念有些明顯。
元沅有些好奇:「他在念咒語嗎?」
可是龍好像一般都不太需要這個。
埃米特猶豫了一下,小小聲地道:「他這個情況已經持續一天了。」
「啊?」元沅聲音輕輕的。
「就是……其實地精躲在地里是可以清晰地聽見上面的聲音的,土地會把信息帶給我們,」埃米特聲音也越來越小,後來乾脆變成了氣音:「……我聽見他在練習道歉。」
元沅想起了自己昨天的提議,不由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神情:「那我們不要打擾他。」
明晝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還在用氣聲嘀咕:
「對不起……我……」
不對好奇怪,換一個。
「抱歉,我之前……」
還是怪怪的。
明晝非常糾結,而這邊的元沅也挺糾結的。
他本來打算給埃米特講一些感天動地的故事催淚,但仔細一想他好像不會講。而僅有的之前聽過的幾個被他講得索然無味,現編又不會。
元沅有些無措,絞盡腦汁冥思苦想。
埃米特被元沅逗笑了一瞬,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珠串:「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哭。」
隨後埃米特轉頭,直直地望向了放逐之地。他凝視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翠綠的眸子一下就蒙上了一層霧氣。
於是他連忙轉過頭來,垂著腦袋面對著那剛埋下種子的土地。
也許是面對著親切的大地,埃米特收斂多日的情緒一下有些潰堤。他哭得慘烈而無聲。
元沅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那一顆顆掉下的淚水真的很大,帶著淡淡的綠光滾落在地,不一會兒就催生出了嫩芽。
整個場面魔幻而新奇。
元沅卻顧不上,他只是愣愣地盯著埃米特,眼睛一眨不眨。
他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濃濃哀傷,情緒強烈到只是看著就會被影響,連帶著他的胸腔也開始有些酸澀起來。
元沅認出來了,那是思念的味道。
於是他湊過去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脊背。
這一下像是觸碰到了什麼開關,埃米特直接哭出了聲來,把那邊碎碎念的明晝都給嚇到了。
哭聲由強變弱似乎也沒過多久。
埃米特哭完感覺心裡好受多了,他這才擦了擦眼淚,而後睜著一雙有些泛紅的綠眸望向元沅:「謝謝你。」
而後他一轉頭:「……」
光顧著哭了,沒哭均勻,所以現在就是有幾顆青果叢已經開始開花,有的甚至還沒發芽。
埃米特有些不好意思:「不然我再來一次?」
他說著就要往另一邊走。
元沅連忙拉住他:「不要啦,先這樣,等明天看看這五株的情況再說吧。」
適當宣洩有益健康,但傷心過度可不好呀!
埃米特想了想點點頭。好吧。
元沅卻著沒立即松爪,眸中浮現猶豫的神色。
他聽對方說過,伴生苗是支撐他進結界找人的很重要的東西,但因為各種原因,伴生苗受損,在它長好之前他都沒辦法抵禦污邪之氣與一些邪獸。
所以他找弟弟的進程幾乎停滯。
但埃米特應該是非常想念與擔心對方,剛才才會有那樣強烈的情緒。
元沅糾結著,他很想給埃米特修復伴生苗。
但是理智卻冰冷冷地告訴他:泄露異能很危險,如果收穫與風險或付出不成正比的話,那就不能去做。
這是為了生存必須要有的價值觀。
他從小被首領這樣教育——要以「利益為上」,不論是人類的,還是自己的。幫助人類驅逐怪物對他自己有益,怪物消失以後他就可以隨意外出了,不用總是待在那個大房子裡。
這個是付出與收穫是成正比的。
安和他們雖然說這樣不對,但元沅卻在聽聞許多故事之後感覺——大家好像都是這樣活著,包括安和他們偶爾也會有這樣的做法。
那他也不能太奇怪,應該也要這樣活著。
於是元沅懵懵懂懂地接受了它,做事會下意識用它去衡量。
對玄閔泄露是因為情況緊急,元沅暫時沒空想起這個,但事後他在糾結中想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龍可以保護他!
這個價值就符合被教導的價值觀了!
可是埃米特……
元沅很猶豫,腦袋和心臟打架了,但沒人教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