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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分.身幾乎與成年龍一樣大,它得了指令,一下消失在了原地。它被分配的任務是——破壞那場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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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血雨腥風完全沒影響到石洞裡的一龍一鼠。
三日圓月很快過去,神志不清了三天的黑龍緩緩睜眼,眼神從渙散變得清醒。
他察覺到了身體的情況,感受著那些明顯比往常多很多的污邪之氣,眼底醞釀著晦澀的情緒。
他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他需要分解的污邪之氣在逐漸變多。
成年不是新的開始,而是折磨的加劇。
他剛一動彈就察覺到了身旁那個陪伴著他的生物。
不明的情緒瞬間被打散。
元沅沒有離開。
玄閔的視線轉了過去,第一時間觀察對方的狀態。沒有見到血跡傷痕,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一些。
他安靜地注視了對方一會兒,有些新奇地眨了眨眼。
這次醒來後感受到的是一片暖融與馨香,不似以往的飢餓冷寂。
這種體驗很奇妙,心底像是被裝滿了溫熱的糖漿,晃一晃就能感受到甜味。
任何苦味都無所遁形。
元沅保持著人形,緊緊抱著龍首還在沉睡,只是睡得不太安穩。
他感受到懷裡的腦袋不安分地動了兩下,下意識伸手,從頭頂到下顎,連龍角都被安撫地揉了揉。
玄閔眸光柔和。配合著對方揉了半晌,這才把腦袋湊過去蹭了蹭他的面頰。
他一直陪著我。
這個認知讓這頭龍愉悅極了,尾巴尖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搖晃。
隨即,高大的龍身縮短變小,化為一道修長的黑髮男人。
他俯身將銀髮青年攔腰抱起,放在了稍微舒服一些的石台上。
元沅這幾天沒睡太好,加上異能使用過度,這會兒長眉微蹙,神色不免透著幾分疲倦。
玄閔將人放下後又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垂首落下了一個清淺的吻。
像是久別重逢後的一個招呼。
他剛打算起身去找點熱乎的食物,還沒離開就被對方伸手抱住。兩條修長的手臂環著他的脖頸,一個毛乎乎的腦袋直往懷裡鑽。
這還不算,元沅像是怕玄閔跑了似的,兩條腿也一併抬起,一下子跨上了對方的腰際。
他像是繩子一樣把人捆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元沅有些習慣了抱個大傢伙睡覺,半晌才迷迷糊糊地察覺手感不對,頓時從睡夢中驚醒。
迷迷糊糊地轉頭看看他的龍還在不在。
直到對上那雙猩紅的豎瞳,他這才放心地重新閉眼。而後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驀地睜開。
他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玄閔身上,捧著對方的臉左看右看,隨即驚喜地用臉頰去貼他:
「你終於醒了!」
元沅沒放開人,反而抱得更緊了點,腦袋直接埋進了對方的脖頸,聲音變得有些沉悶。
然後,他開始告狀。
「你這一點都不像狂暴期啊,更像是幼兒期。」
玄閔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描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元沅掰著指頭開始算帳。
「吃飯的時候特別不聽話,非要搶我咬過的。」
「睡覺只能睡你身上,離遠點都會被尾巴綁回來。」
「你居然還跟外面的邪獸吵架!還是在晚上!」
「還老是把我的毛全都舔得濕不拉幾的,洗澡還搗亂。」
元沅一莊莊一件件地說著,最後拿出迷你小黑龍總結道:「它都比你乖。」
玄閔沉默了。
第一次狂暴期的時候,他還沒多大。族裡很多龍看見過他大肆破壞的模樣,得出的結論是兇殘至極。
也是這一次之後,他這三天只能在地牢里度過,偶爾是野外的石洞。
可元沅的說法卻與之前的認知完全不一樣。
為什麼?
因為面對的人不一樣,還是因人而造成的心情不一樣?
玄閔回抱著他,指尖在發間穿插,梳理著如瀑的銀髮。
他像是確認一樣又問了一遍:「我這幾天一點都不凶?」
元沅點頭,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又搖頭:「就晚上比較凶。」
玄閔一僵:「?」
元沅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回憶道:「晚上邪獸一出現在洞口,你就很凶,還想出去揍它們。但是我怕你揍完跑不見掉,就沒讓你去,然後你就會對著洞口叫。」
近距離感受龍吟不是耳朵受罪,而是有一種靈魂飄走的感覺。
總而言之就是非常吵鬧。
這一點都不像是玄閔會做的事情。
元沅說著告狀的話,臉上的笑卻一直沒有下去過。他停了一會兒,忽然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像是遇到了小時候的你,然後我們一起相處了三天一樣,」元沅說著又笑了起來,「原來你小時候是這樣的嗎?好可愛啊。」
那些沒有他參與的日子仿佛被補齊了一點,像是在過往的歲月裡頭添上了自己的身影。
玄閔安靜了片刻,抿唇道:「可是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