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身後怪物的腳步倒是逐漸逼近一刻沒停,並且還不止一道。
沉重的腳步聲仿佛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將元沅包圍其中。
而他卻像是沒聽見那緊跟著他的巨大動靜似的,只是嚴肅地仰頭望著厚實的雲層。
…月亮要出來了。
元沅不由有些急切把嘴裡的青果咬破,透明的汁.液溢出,而後被他仔細地塗滿了全身,連翼膜都沒放過。
液體像是酒精,揮發極快,不一會兒只余刺鼻的氣味殘留。
是一種燒焦的氣味。
他舌尖捲走嘴角的殘液,想著:這東西聞著臭,嘗起來倒是蠻甜的…
而怪物們嘭嘭的急促腳步聲則在他塗好青果後就逐漸停下了,只餘下它們遲疑的踏步以及暴躁不甘的嘶吼。
元沅才不想理它們,他只是拍了拍前爪,又蹬腿往前竄了數十里才停下。
終於,他找到了個還算隱秘的樹洞,周圍枝葉交錯,看著很適合藏東西。
總算能休息一下了。
元沅小心地用爪子尾巴巴拉開枝葉,嚴嚴實實地躲了進去,確認全身都能被遮擋住後,便緩緩放鬆了四肢,悄悄攤成了一張鼠餅。
在他躲進樹洞後沒一會兒,如磨盤一般巨大的月亮就緩緩從綿密的烏雲後顯露出了身形。
如練的月華傾瀉,將界林照耀得銀白一片,當然,也照出了那些頓在原地的怪物們猙獰可怖的身影。
被月光照射到的怪物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個個哀嚎著,踉蹌著,躲入了月光難以抵達的地方。
可即便是這樣,它們注視著月華的雙眼仍舊充斥著濃濃的渴望。
嚮往與懼怕並存。
外頭的一切都暫時與元沅無關了。
舌尖又嘗到了嘴裡剩餘的甜味兒,他再也忍不住飢餓,爪子隨意在尾巴上擦了擦就從兜兜里掏了枚堅果啃了起來。
元沅已經逃了一晚上了,從夜幕降臨一直到現在。
體力消耗過大,他實在是餓得有些狠了。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七天。
他原本的世界終於戰勝末日,而他卻還沒來得及享受勝利的喜悅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地方,還成了一隻剛成年的小鼯鼠。
這隻鼯鼠沒有靈智,殘餘的記憶有些混沌難辨,他十分勉強地從中拼湊出了幾件事來:
一,他穿越了,這裡並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二,原身是因為肚子上多長了個兜而被排擠,流浪到了這裡。
至於這一大片林子具體是什麼地方,元沅並不了解。
他在這兒摸索了七天,除了一些野獸和偶爾出現的小怪物之外,並沒有發現別的生物。這林子還很大,他這小短腿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
元沅原本對自己的這趟異界之旅是樂見其成的。
他在原本的世界沒有牽掛,來這一趟就當是旅行了。而且換了身體,他應當是可以愉快度日了。
即便是當一隻口不能言的鼯鼠。
反正他本來也不是人類。
可今晚的這事兒卻是徹底顛覆了他對未來的打算。
當圓月從雲層後邊兒露出來的一瞬間,靜謐的林子就沸騰了。像是聞著味兒似的,他被各種怪物追著東躲西藏。
若不是他死馬當活馬醫,危急關頭用青果驅趕了怪物的話,這會兒他估計已經重新投胎了。
元沅回憶著,隨後抖了抖爪子上的堅果碎屑,然後從兜里抓出一片嫩生生的葉芽啃了起來,繼續補充體力。
他動了動耳朵尖,又不太死心地悄悄用了點力。
可體內還是一片空蕩,他一點都感受不到原本那柔和的力量。
這下是徹底確定了——他的伴生能力沒有了,只有副作用跟來了異世。
以後該怎麼辦?
他不知道,如果能恢復能力就好了,或者是找個靠山?
即便是有障礙物的遮擋,那些月華也能如同活物一般,繞過那些遮擋物滲透進來,緩慢地攀上他的身軀,而後一點點被吸收殆盡。
元沅卻像是習以為常,嚼著嫩葉的嘴都不帶停。
他只是有些苦惱。
吸收的月華越多,靈魂的味兒對怪物的吸引力就越大,追著他的怪物又會變多了。
這樣想著,他又往樹洞裡頭縮了縮,能少沾點就少沾點。
還好,這兒的大部分怪物像他原本世界裡的那些一樣,也怕月光,否則他真的是長出小翅膀都逃不出這種群怪環伺的處境。
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
元沅動作一頓,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帶著些難以置信的驚奇。
……有人?
他三兩口把剩餘的嫩葉塞進嘴裡,隨便折了兩片大點的葉子當傘,頂在腦袋上就迅速竄出去了。
當看見那個被怪物團團圍住的小人的時候,元沅腮幫子還是鼓的。
是之前見過的那種奇怪小人,腦袋上頂著奇怪的苗苗。
視線不經意掃過那苗上結著的小果子,元沅目光一頓,淡粉色的鼻子動了動,然後單爪托腮開始思考該怎麼救他。
圍住小人的就是那小部分不畏月光的怪物。
元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怪物。
它們沒有鼻子,體型倒是都不大,周身卻長著厚厚的、形狀詭異的角質護甲。護甲在月光下像是冰塊似的被融化,但過程卻較為緩慢,並不傷及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