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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特看見一旁的精靈,順口問了一句:「柏莎要把家人一起來帶嗎?」
柏莎慢慢搖頭:「我的家人不在外面。」
她抬眸看了眼幾人,慢慢笑了笑,用很平和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過往:「我的孩子是墮種。」
柏莎的聲音很平和,跟她的人一樣溫溫柔柔的,但她口中的故事卻是令人心驚。
精靈的族地在放逐之地的西邊,那里的結界破損得更早,邪獸頻出。
她本來是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她是族裡的幼兒老師,伴侶是護衛隊的隊長,孩子又可愛乖巧。
可這一切在結界破損的那一天支離破碎。
當時沒人知曉結界出了問題,在護衛隊照例巡視的時候,邪獸猝不及防地出現。
護衛隊長為了隊員,當時就死在了那場動.亂里。而後來污邪之氣外溢,她的兒子在野外採花,意外感染。
一個家就這樣沒了。
於是她自願成為實驗品——為了救回孩子。
但那個人類騙了她。
「我後來才知道,那個人類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和利益才研製藥品,就算做出來也不會被推廣到各族使用,更別說去林子裡找那些墮種。」
「他根本沒有幫忙的打算。」
柏莎說這些不是為了賣慘,而是想要表忠心。
她不再輕易聽信,她要自己用眼睛看。於是在這裡,她親眼看見了實現願望的路途,也看見了那些被放棄的墮種的未來。
他們不再是怪物,而是有了重新為人的可能。
柏莎克制著自己,眼含水光地看著元沅,一貫柔和的臉龐變得堅毅起來:「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前往密林深處尋找孩子。我不會泄密,也不會逃跑。」
「如果可以活著回來,我想跟隨您。」
她想親眼看看往後的景象。
一行人聞言都有些沉默。
元沅率先回神,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這個得好好安排的,正好我們也打算在冬天之前去找一些墮種回來,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這樣也安全。」
柏莎愣了一下,抽了抽鼻子連忙道:「好!謝謝……」
任務大概安排好之後,接下來就是舂糧食的舂糧食,催熟魔植的催熟魔植。
不過六個人,卻也干出了風風火火的感覺。
常鈺太小,只能在一旁幫點小忙。
阿力今天幫完忙就要出發了,否則趕不上冬季。
元沅都把糧食裝好了,想讓他早點出發,這樣路上也不會太趕。但阿力就是不應,非要把今天的事情給做完再走。
伽爾已經問過了,他們三個也與自己又同樣的感覺,對元沅生不起傷害的心思。但是他們本來也不想就是了。
看來元沅的白毛和這些新魔植倒也算是同根同源,連功效都沒什麼差別。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之後的墮種都這樣,那也不怕他們暴露元沅,讓他陷入危險。
玄閔手裡在泡著種子,心裡卻是在根據剛才的方案盤算著具體計劃。
時間對他來說有些緊。
元沅也有些發呆,他垂著腦袋在給那些剛出芽的魔植灌輸異能,心裡卻在回憶著剛才的事情。
柏莎看起來真不像是會出那種事情的精靈。
希維婭之前說過一些,實驗是很殘酷的,除了要吃藥還有被割肉放血,又痛又苦,痛起來的時候會滿地打滾,惡人在外頭笑著觀賞。
尊嚴被踐踏腳底。
但柏莎居然願意去。
她是知道實驗會是什麼樣的,可即便這樣她也還是去了。而且複述起來半點不提痛苦,她恨迷迭會長是因為藥劑使用權的問題。
這些都是為了她的孩子。
這就是母親嗎?
元沅沒有父母,他不知道被這樣護著是什麼樣的感受,但他很羨慕。
他想了想,偏頭望向黑髮男人:「玄閔,你的媽媽是什麼樣的呀?」
他從沒聽過玄閔提及家人,除了明晝。
玄閔像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我沒見過她。」
「聽說她很漂亮,還有些凶,族裡沒有龍敢惹她。」
元沅頓時睜大了眼眸:「好厲害。」
他感嘆歸感嘆,到底是沒有問玄閔為什麼沒見過自己母親,他覺得這是個不應該問的問題。
但玄閔卻是偏頭看著元沅,低聲道:「她在我破殼的那一天忽然失蹤,像她的族群那樣消失了。」
「我沒有殺害母親。」
元沅愣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了曾經聽過的那個,早就被他丟到犄角旮旯里的傳聞。
心頭忽然漫起一陣酸疼。他有些不敢去想玄閔的幼時生活了,那或許比他想像的還要不好。
元沅抿唇,活也不幹了,只是伸著手臂湊過去,輕聲道:「抱一下。」
他像是還有些氣不順,偏頭咬了一口對方的面頰:「你怎麼還這麼不相信我啊?也不相信你自己。」
元沅咬了人有有些心虛,湊過去又親了一口:「我知道你不會做那樣的事。而且比起那些奇怪的話,我當然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的伴侶特別好,那些傳聞都是騙傻瓜的,我是笨蛋,又不是傻瓜,」元沅蹭了蹭他的臉頰,「所以我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