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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低聲議論的就有不少。
「要說這雍王,早就該被廢了。以前就是個無德無能的人,漠北一戰,靠的也是安將軍,他卻平白無故占了諸多好處。」
「話也不能這樣說吧,漠北那次,雍王還是有些能耐的。我家堂兄就在安將軍手下從軍,他說雍王功夫是不錯的。」
馬上有人冷哼,「你去打聽打聽,這滿京都里,以前都是怎麼說雍王的?」
「我自然知道大家怎麼說,以前的雍王確實不夠出彩。但你們自個設身處地地想想,雍王六歲喪母,在蛇蠍心腸的廢后手下討生活,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有年紀大一點的,嘆氣附和道,「確實不容易,後娘哪有親娘好。以前我們也說廢后和壽王好,但你們現在看看廢后的那些罪行是罄竹難書,壽王也是表面仁義。他們和蔣家如此膽大包天,雍王確實可憐,可惜了啊。老朽聽說,在元後沒去世之前,雍王是個極其聰明的,只能說命運弄人。」
「誰說不是呢,真是太可惜了。不然原配的嫡長子,好好教養的話,必定大有作為。」
好幾個人跟著嘆氣,但也有人還是不屑,「若是金子,在泥潭裡也會發光。總說以前的事多沒意思,現在就是雍王被廢,能不能活著到定州都不一定,更別說打贏張東來,那可是鎮守北部幾十年的大將。」
說到張東來,方才替雍王惋惜的人,也面露擔憂。
張東來這個人,出身草莽,很能吃苦。他行軍打戰,自有一番戰術。這麼多年有他在北部,不管是漠北還是倭寇,都沒討到什麼便宜,是出了名的悍將。
雖說張東來這些年有些歲數,但他的幾個兒子也驍勇善戰。
想到雍王那張堪比謫仙的臉龐,眾人都覺得,雍王必定是不能成的。
「好在還有安將軍。」有人突然道。
其餘人紛紛點頭,「有安將軍在,確實能與張東來戰個來回。」
在眾人談論李長安的事時,他的隊伍已經出城。
裴闕帶著妻兒來相送,裴悅從馬車上下來後,再也淡定不了,抱住母親哽咽起來。
李長安隔著木窗往外看,心口隱隱作痛,暗暗發誓,日後絕不能再讓裴悅流淚。
一陣清風吹過,捲起一些塵土,裴悅抬頭看了眼天色,就算再多不舍,也得說再見了。
「父親母親,往後女兒不能陪在你們身旁,你們要萬萬保重,我們總有再相見時。」
裴闕眼眶微濕,他輕輕點頭。
裴夫人則是抬眉嘆氣,「你去定州,不比在京都了,那些嬌氣都要收起來。到了定州,也不能再貪玩。悅兒,你長大了,如今是大姑娘,母親相信你可以的。」
「嗯,我會的。」說著,裴悅看向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弟弟,還有哭成淚人的賀皓,「等我走後,你們一定要顧好裴家,我也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裴霖薄唇顫顫地嗯了一聲,賀皓因為人太多,不好大聲哭,只能一臉心疼地朝裴悅湊近一點,「你到了定州,可得看好雍王一些,聽聞那邊女子個個彪悍。雍王那副容貌,必定會招蜂引蝶,可別被別的女子欺負了去啊。你自個打不過,就叫葉竹他們去打,誰要和你搶男人,就狠狠地打!」
裴悅的那點傷感,在賀皓開口後,就全沒了,她朝賀皓笑道,「你放心,沒人能欺負我。」
在他們說話時,負責護送他們的校尉過來,提醒時間差不多,該起程了。
裴悅只好和家人們告別,上馬車前擦了眼淚,不想讓李長安看到自己哭過。
第300章 是天上星
七月,京都的楊柳樹還碧綠蔥翠。
但裴悅他們往北走了十日後,就發覺到,四周的景色有了些許變化。
一行人停在小河邊,李長安靠在車窗邊上,看到裴悅捧著碗過來,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點弧度。
「王爺,喝茶!」裴悅高高地端起碗,舉到木窗前。她的額角有點汗珠,方才去河邊轉了一圈。
李長安接過茶碗,慢條斯理地喝完後,再往前看了點,「今日還是要宿在外面,你讓侍衛們小心一點。越是荒涼的地方,越多強盜,或者是野狼。」
「我已經讓葉竹他們帶人去巡邏了,今日過後,就能到青州。連著外宿三日,也該請個大夫,再幫您看看。」雖說有葉竹,但為了以防萬一,裴悅還是要再請個大夫。
這一路來,裴悅就怕李長安再次發熱,對李長安噓寒問暖,就是李長安多咳一句,她都會注意到。
「其實,我已經好很多,下地走路已經不用人扶了。」李長安說話時,動了動他的胳膊。
「傷筋動骨一百天,等到了定州,您有的是賣體力的地方,現在就好好休養吧。到定州後,我也就沒這個耐心了。」裴悅說話時,聽到葉竹回來,忙問怎麼樣。
葉竹說附近除了一片樹林,就是平原,看不到什麼村落,也沒有山巒,應該不會有盜賊。
聽完葉竹說的,裴悅安心許多。
夜裡休息時,李長安睡在馬車裡,裴悅則是和葉竹兩個睡帳篷。
李長安白日沒怎麼動,現在就沒睡意,透過木窗,他看著滿天的繁星,濃眉輕輕撇了下。
福子過來時,就看到主子在發愣,小聲提醒,「王爺,夜裡寒涼,您還是關上窗吧。早點歇下,明日到了青州,便能沐浴清洗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