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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秋和剛從裴府離開。
裴闕送走秋和才坐下,就聽到下人說,隔壁的張首輔爬樓梯過來了。
「堂堂首輔,不走大門,偏要爬牆?」裴闕回頭看了眼裴夫人,捏著手中的茶盞道,「夫人看,張槐安這次,想要幹嘛?」
「我們與張家雖然來往多,但張槐安為人剛正。能讓他避開耳目爬牆來,必定是有要事。秋和剛走,你再去見見張槐安吧。這次廢后的事,是我們都沒想到的。」裴夫人嘆氣道。
他們原以為廢后會在冷宮蟄伏,沒想到,廢后給了太子如此致命的一擊。
從廢后這個事,他們也能看出皇上的一些心事。現如今,裴家也要低調許多才是。
裴闕微微抬眉,屁股還沒坐熱,就不得不起身去見張槐安。
到書房時,張槐安也剛到。
兩個人剛見面,張槐安就迫不及待地問裴闕怎麼想。
「什麼怎麼想?張大人說具體一點嘛,不然我猜不到。」裴闕道。
「你少和我扯皮。」張槐安板著臉道,「太子自請廢太子,你家悅兒可是太子妃。如果太子被廢,可曾想過悅兒?」
兩家毗鄰而居,張槐安也算看著悅兒長大,對悅兒也是有些關心的,「日後換成其他人上位,太子和你們裴家,就是新帝心中的一根刺。你與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希望太子被廢,還是不被廢?」
身為首輔,張槐安希望朝局穩定,不再生是非。但和裴闕認識快二十年,他也清楚裴闕性格,如果裴闕插手,朝堂勢必要亂起來,不然皇上也不會這般忌憚裴闕。
裴闕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手上的翡翠扳指,幽幽地道,「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占著儲君的位置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鳳凰涅槃歸來的好。」
「那你是......是要看著太子被廢?」張槐安有些不理解。
裴闕看張槐安一臉緊張,不由笑道,「槐安你怎比我還緊張?你且放心,我都致仕退位了,鬧不起這天下事。等明兒個你就知道了。」
張槐安還想多問,但裴闕不願再說了,張槐安只好作罷。
「算了,你的心思比我多太多,我也不必多操心你的事。只是過來提個醒,往後裴家,還是儘量別摻和太子的事。」皇上的心思深,且特別看重手中的皇位。這句話張槐安沒明說,但他知道裴闕心中有數。
送走張槐安後,裴闕心想,倒是沒白結交張槐安一場。也不忘他當初謀劃讓張槐安上位,若是換個人當首輔,現在的局面怕是更難看。
而張槐安現在,只能等明日看裴闕要出什麼招了。如今群臣憤怒,太子的這個局,並不好解開。
廢后的死因並不重要,因為朝臣們已經認定是太子所害,皇上又一直不發聲,這不就是默認了朝臣們的發聲。
這一晚,張槐安就沒睡著。
待他次日去上朝時,心中越發不安,就怕裴闕弄出點驚天動地的事來。
直到他看到太子和太子妃跪在仁政殿外,面前還擺著一塊白布,上面用血寫了太子自廢等事。
張槐安看得眉頭突突地跳,特別是看到太子和太子妃的面色都不好看,在心中狠狠罵了裴闕好幾句。
李長安高燒剛退,看著不斷進來的大臣,虛弱無力地道,「父皇仁慈,還請父皇廢了兒臣吧。」
「不滅張東來,兒臣絕不回東都!」
李長安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足夠保證每個經過的大臣都能聽到。
那些朝臣們,昨日一個個義憤填膺,現在再看太子這般模樣,想了許久的重話,這會倒是說不出口了。
裴悅就跟著李長安跪著,她一身素衣,微微低著頭。待李長安無力時,便由她來開口請求。
裴悅的聲音要清脆許多,仁政殿裡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皇上被內侍們抬到龍椅上時,面色鐵青,「逆子!真當朕不敢廢了他們麼!」
大殿中,不知是誰說了句「皇上三思啊」,倒是激起皇上更大的火氣,當即叫張槐安去擬訂廢太子詔書。
等皇上剛說完,外邊又傳來李長安氣若遊絲的話,李長安正說起早逝的母后,語調淒涼,很有一種人走茶涼的感覺。
「母后遇害,是孩兒無能,讓人占了母后的位置十幾年,這才得以沉冤得雪。為人兒子,不能手刃仇人,如何安邦定國?」
「兒臣是錯了,錯在最初就該以死上諫。」
「父皇仁慈,饒廢后不死。但廢后罪狀連連,兒臣實在不忍心父皇為她背負罵名。」
......
這些話,都是裴闕寫給秋和,讓李長安背出來的。
憑李長安的性子,是說不出這種話。
但裴闕說,既然大家都不信李長安是被陷害,倒不如就把這個事認下來。
為君者,自然要仁愛寬厚,但也要殺伐果斷。
裴闕教李長安說這些,不僅是暗示眾人,皇上繞廢后不死實在不對,又表明李長安是為了皇上好的孝心。
不過事已至此,李長安只能自請廢太子,去東北平定叛亂,來將功抵罪。
一番話說下來,於情於理,孝義家國,李長安都占到了。
反倒是讓昨日憤慨的朝臣們,突然有些羞愧。
而皇上旨意已下,君無戲言,不得不廢太子了。
第298章 她是最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