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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冀州跑到定南,主子受了傷,已經養了好幾日,眼下人好一點,但傷口還沒完全結痂。
聽書看著主子猶豫道,「公子,咱們要不要下去和裴姑娘打聲招呼?」畢竟共患難過,既然遇到了,說明很有緣分。
李長安墨色的長眉皺了一下,薄唇動了動,搖頭說不用了,「我們是逃命到了這裡,和暗衛們又斷了聯繫,指不定蔣元亮的人就在附近。我們這會出面見人,暴露自己不說,可能還會連累人家。」
李長安找到的帳本馬不停蹄地送去京都,證據確鑿的事,皇上自然就派人來抓吳錦升。雖說蔣元亮也打算處理了吳錦升,可被人檢舉,和他自己處理,那是兩回事。等蔣元亮收到消息時,便知道梅山鎮的那場大火另有玄機讓人開始徹查冀州。
和裴悅分開前,裴悅和李長安說過,光靠他和聽書兩個人,難以攪動冀州的風雲,確實沒有錯。冀州人魚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且不分黑白的人太多。
李長安好不容易摸到冀州府衙,聽到蔣元亮打算敲打那些私礦主,他想著冀州私礦嚴重,既然這個私礦主有了怨言,就幫著擴大怨言。但剛說動兩個私礦主,就被蔣元亮的人追查到,一路追殺到定南,他自己也中了一箭。
到了定南的地界,蔣家人才不敢放肆追殺,李長安才得以停下休息養傷。
不過裴悅到了定南,想來是要回京都了。算算日子,李長安也出來許久,要是再不回去,怕是東宮裡的人也瞞不住。
眼下讓李長安比較困擾的,是不清楚蔣元亮知不知道是他對冀州出手,若是蔣元亮知道了,壽王肯定會知道。那麼世人皆知的愚鈍太子,怕是裝不了太久。
李長安躺在床上,突然有點煩躁。
「聽書,你去收拾收拾,我們快點回京都。」
「不是說再休養兩日嗎?」聽書擔心主子的傷,「又不差這兩日,大夫說了您再休養兩日比較好,若是途中發熱,豈不是更耽擱時間。」
李長安卻說不會,「你先去收拾,再去雇一輛馬車,我們明日再出發。」
聽到主子願意雇馬車,聽書這才妥協去找馬車。等他下樓出客棧時,抄手攤已經不見裴姑娘的身影。
與此同時的裴悅,已經回到了客棧。
賀皓吃得肚皮滾圓,進了客房就躺著不動,「定南真是個好地方,永寧也好,哪裡都好啊,就是比京都好。」
京都雖然繁華,但規矩多。賀皓還是質子,就算有裴家護著他,也有一群人盯著他。出個把小差錯沒有事,但有時候不小心多說兩句,都可能成為言官嘴裡的刀子。
賀皓是真不喜歡京都。
裴悅也有些撐,她坐在四方桌邊上,看著賀皓沒規矩地躺著,倒是有點像他們小時候的樣子,「你快別吃那麼多吧,再吃都要胖成球了,可沒姑娘會喜歡你。」
「本來也沒有。」賀皓是質子,成親後就要回九夷,京都里的姑娘都不願意遠嫁。
「說真的,你父親是想讓你娶京都的姑娘,還是九夷的?」裴悅好奇道。
聽到這話,賀皓哈哈笑了下,隨後直起一點身子,看著裴悅道,「我父親最希望我能娶你,哈哈。但你和太子定親了,他應該就希望我能娶九夷的姑娘了吧。」
對於自己親事,賀皓並沒有太大的想法,因為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裴悅聽賀皓很輕地嘆氣,不由也想到自己的親事,等回到京都後,她也有不得已的現實要面對。
一日的休息後,裴悅一行再次上路回京都。
定南王把轄區管理得很好,所以從都城往北走的五日,都一帆風順,沒有任何意外。
天越發熱了,有時還會下暴雨,等雨停後,官道便泥濘不堪。
這一日,裴悅他們就被困在一個小山村里。
他們借宿在農戶家,給了些銀錢,要了點吃食和一間瓦房,就坐在屋檐下等雨停。
賀皓坐在門檻上,單手撐著圓潤的下巴,看著外頭「嘩嘩」落下的雨珠,感嘆道,「裴悅,這農家的菜餅子也不錯,就是少了點油。你說我回京都後,開家酒樓如何?」
「得了吧。」裴悅坐在屋檐邊邊,伸手玩著雨水,「你要是開酒樓,還沒開始盈利,就先被你吃垮了。賀皓,你真的好喜歡吃。」
「能吃是福嘛。我父王說了,想吃就吃,自個快樂最重要。」說到這裡時,賀皓髮現雨小了一點,拿了把傘,帶著隨從滿福往外走,「我去問問主人家,晚上能不能給我們燉點雞湯。」
裴悅沒有喝雞湯的心思,但賀皓要吃,她也不攔著。
看著賀皓走後,裴悅抬頭看了眼天空中的烏雲,和一旁的葉竹道,「天好像要晴了,我們明日應該可以出發。」
葉竹點頭說是,隨後說到賀皓,「賀世子倒是心寬,無憂無慮。」
「他打小就那樣,別人說他兩句,轉頭就忘了。」裴悅羨慕道,「我覺得他這樣就很好,不去記著煩惱,每天吃點好吃的,就能很高興。賀皓這個人,很容易滿足。我母親說,賀皓像他母親,都是很簡單的人。」
裴悅只在喝奶時見過九夷王妃,那么小的時候,根本不記得九夷王妃是什麼樣子。但裴悅聽說過九夷王妃的一些事跡,那是一位敢愛敢恨,很勇敢的女子。
思緒隨著雨聲遠遠往外飄,下雨的時候,裴悅難免想到之前幾次的避雨。第一次遇到李平,就下了一場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