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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伍氏還以為,這一切都是因為公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
一晃就進了臘月,成大成二離家也有兩個月了。
寒冬臘月里,天氣的確冷的刺骨,當真如大姐所說,冷歸冷,日頭卻還好,也沒有下雪的跡象。
城裡、鎮上,每天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因為都忙著置辦年貨,過大年。
大木村的林場已經開荒結束,就等春天一到,草木重新發芽,再去修整成養牛場,而原本的那些乳牛現在產乳穩定,幾家大客戶的生意也都談好,每日有條不紊地朝城裡送著便行。年底了,尋常老百姓或許不是每個人都喝得起牛乳,但是家家戶戶都是要吃肉的。
成老漢的豬肉鋪子迎來了一年到頭最繁忙的時候。
成正業開始去殺豬場和鋪子裡幫忙。
殺豬場比起養牛場的活更累,一忙起來,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成小蘭要去給爹和弟弟送飯。
因為她不能開口的緣故,平時都是趙氏或者伍氏陪著她去,可趙氏今天去河邊洗衣裳,成婆子又不讓伍氏出門,於是送飯的事便又落到了林巧兒身上。
她一點兒也不介意,高高興興的和成小蘭出門了,臨走前,還裝了一袋子的板栗餅。
這是今天剛烤出來的,送去給四郎嘗嘗。
兩人高高興興的出門,這一幕自然又落到了伍氏的眼裡,她忍不住撇嘴,她也想出門啊,整天在院子裡看著婆母的臉色,還不如讓她下地幹活去,當真是憋死個人了。
林巧兒和成小蘭出門的時候,還和伍氏打了個照面,三人客氣的笑了笑,不過她們剛轉身,就看見一個男人忽然來了自家院子門口,林巧兒不認識那個男人,卻見成小蘭毫不意外的模樣,大抵明白了這是成家的熟人。
果然,伍氏見到那男人之後,臉色變了變,也顧不上她倆還在了,上前把人一拉,小聲道:「你咋來了……」
那人似乎有幾分鬱悶和生氣,和伍氏說了句什麼,伍氏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嘴裡也說著什麼,只是林巧兒和成小蘭已經走遠了沒有聽見。
林巧兒好奇地問了句,「那個是二嫂的熟人嗎?」
成小蘭笑著比劃——[是二嫂的弟弟。]
哦,原來是親戚,林巧兒明白了,不過,既然是家裡人,為什麼二嫂沒讓人進屋,反而怎麼有些避之不及?
林巧兒惦記著給成正業送飯,自然就沒注意到這些,坐上牛車行駛了半個多月時辰之後,就到了成家的養豬場。
養豬場在鎮子上,村子裡地方太小,城裡的地又太貴,所以修在了月牙鎮的郊區,離臨安城就半個時辰的路,運送新鮮的豬肉都不是問題。
牛車在養豬場附近停下,剛下車,林巧兒就情不自禁地皺了皺鼻。
養豬場可不是成正業那個一望無際的草場,這裡都是用柵欄養豬,一隻挨著一隻,吃喝拉撒都在豬圈裡,一個豬圈的味道都夠沖鼻,更何況幾十頭豬一起?
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了這氣味,生理性的反胃,連帶著腳步也慢了下來。
成小蘭大抵是看出來了,笑著接過食盒——[你在這等,我進去就行。]
林巧兒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耐不住她是真的覺得難受,林秀才是枇杷村的學堂夫子,家裡也有幾畝地,所以從沒有養過豬,從小沒有接觸過這些,不習慣也是人之常情。
不遠處有棵大樹,又是在通風口,林巧兒走過去站在樹下等。
過了一會兒,沒等到成小蘭出來,倒是先等到了急匆匆出來的成正業。
大概是大姐告訴她自己來了,才讓成正業連飯都沒吃就沖了出來。
成正業看見林巧兒,本想直接奔過去,卻在離她一丈開外停了下來。林巧兒原本還高興地等著他過來呢,卻見人忽然停下腳步,面色露出不解。
「咋過來了?大嫂呢?」成正業遠遠地問她。
林巧兒歪了歪頭:「大嫂去河邊洗衣裳了,你站那麼遠幹嘛,過來呀。」
成正業撓了撓頭,他剛殺了一頭豬,雖然褂子被他換了,但是身上味道肯定是不好聞的,嬌氣包指不定要嫌棄。
林巧兒見他半天沒挪,竟然微微鼓起了臉:「你不想看見我?你再不過來,我就走了。」
成正業哪裡還敢耽誤,三步跨兩步的走了上去,林巧兒坐在樹下一塊大石頭上,成正業就坐在她身邊傻呵呵的笑了兩聲。
等成正業靠近時,林巧兒總算明白他為啥不肯過來了。
其實比起剛才靠近養豬場那股濃郁的味兒,他身上的味道已經好很多了,雖然還是有一點點,但林巧兒卻是沒嫌棄的。只是下意識的皺了皺小鼻子,像只嬌貴的小貓。
成正業:「看吧看吧,就說我不過來了。」
平時他身上有點汗味她都嫌棄,更別說豬血了。
林巧兒輕輕哼了哼:「裡面沒有換洗衣裳的地方嗎,怎麼不知道收拾一下過來?」
成正業:「祖宗,我哪知道你會來,大姐說你在外面把我嚇了一跳,哪裡顧得上。」
林巧兒彎起眉眼:「算啦,也還好,反正你比那些男人都要愛乾淨的。」
那些男人?這幾個詞敏銳的傳到了成正業的耳朵里,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看見哪些男人了?」
林巧兒一愣,對上他漆黑又有些受傷的眼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們養豬場的男人啊!我在這坐著,門口那麼多來來往往的男人,我看不見?他們身上全是血,怪嚇人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