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頁
太子現在,是連明面的戲都不做了啊。
雖說現在龍椅上坐著的是崇元帝,但只要是個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崇元帝就是個傀儡,早就被太子架空了,批在他們奏摺上的朱紅筆跡,十本里有八本都是太子的。
但之前太子秦弗還會做做樣子,把一些不甚要緊的奏摺給崇元帝。但現在直接開口扣下了所有奏摺,一本都送不進皇宮,朝會也說停就停,一點面子都沒給崇元帝留。
他就差告訴世人,江山是他的,真正的皇帝是他秦弗了。
大逆不道,真是大逆不道啊!
“陛下您請看。”
黑暗中,一個穿著太監服的人把一摞奏摺呈給崇元帝。雖然穿著太監服,聲音卻十分粗啞渾厚,半點不像閹人的嗓音。
“這幾本是十天前批閱的奏摺,這幾本是五天前的,這幾本是三天前的,剩下這幾本,都是剛發下來的。”
褶皺堆積、帶著粗繭的手指在奏摺上來回比劃,點來點去。
“您仔細看看這兩處筆跡,這兒的豎不夠長,還帶起小勾。雖然像,但一對比便知不是出自太子之手。另有兩點,太子行事嚴謹,以往奏摺批覆意見都會很詳細。但到了後面這幾天,全部只有一個「閱」字。老臣特意寫了與太子政見相左的奏本,得到的,批下的還是只有一個「閱」!太子勤政,奏摺從來當天批覆,但老臣昨兒遞上去的摺子,至今沒有批下來。”
崇元帝捧著奏摺,鼻翼微微翕動,眼裡閃爍著興奮驚喜的光。
“這麼說,太子當真是病了,說要照顧生病的太子妃無心上朝只是個幌子,他其實是已經染上重疾。”
“老臣以為,便是如此。”太監服道,“文國公是個女兒奴,他們父子三個在太子府門外叫喊了半天,眾人皆知,太子都沒讓他們進去探望,說是太子妃生病需要清靜,這是在掩蓋什麼,已經再明顯不過。”
“好!太好了!”
崇元帝站起來,滿眼都是野心。
“如此我們就依計劃行事!”
“老臣遵命,會將聖意轉達給我們的人,齊心協力,助陛下誅殺太子,奪回陛下權柄!”
崇元帝狠狠出了一口氣,胸口鼓起又癟下去。
“他是朕的兒子,虎毒不食子,朕本不該殺他,但是他的心已經野了。”
太監服跪伏下去參拜。
“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太子逾越君權,便是忤逆君王,當殺。陛下,您有此念,已經足夠仁慈。”
“那朕,就只有大義滅親了。”
第519章 宮變
月上梢頭,文國公謝允伯不知從哪裡聽說淮北有一個名醫,專治疑難雜症。於是他像瘋了一樣騎馬衝出了城門。
禁軍統領陸欽鋒見狀,嘆口氣搖了搖頭。
“文國公愛女心切啊。”他露出愁容,“太子好容易終成眷屬,難道命運要這麼捉弄有情人?”
杜副統領道:“我夫人曾經也得過一場重病,病得快要死了,我一個刀尖舔血的武夫在苦苦拜起了佛祖,這才把夫人的命給求回來。”
“真的有用?”
杜副統領點頭:“虔誠跪求,佛祖是真的會顯靈的。陸統領可以去試試看。”
陸欽鋒思索了一下,點頭:“太子於我有知遇之恩,說什麼我也得為他做點事,明日我便去!”
杜副統領點了點頭,拎起一壺酒:“統領別煩心了,我們喝兩杯解解悶。”
陸欽鋒本來不願意,被杜副統領勸了幾句,便跟他進了值房。
三杯酒下肚,陸欽鋒捂著頭一倒,碰碎了一個酒碗。
杜副統領拍了拍手,一個身形與陸欽鋒十分相似的人走出來,把陸欽鋒的衣物扒下,換到自己身上。
然後迅速一甩披風,衝出去騎馬跑了。
杜副統領拿出一根粗繩把陸欽鋒捆起來藏好,然後走出值房,把手背到身後,滿臉肅意。
“統領要去寺里為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祈福求平安,這幾日由我暫領禁軍!聽明白了?!”
“是!”
無獨有偶,掌領皇宮禁衛的中郎將羅舜也突然說家中有事,讓人替了他的值守。
一切變動都在悄無聲息之中,而太子府好像對此一無所知。無論是誰無論用了什麼藉口,太子府都把他們拒之門外。
幾個大臣爭取求見,拉鋸許久,總算得以進入。
太子府里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藥味,進了太子書房,書房卻一反常態地燃著濃烈的香。
而太子披著玄色氅衣,說話時有停頓,拳頭攏著抵在唇邊,似在極力壓制咳嗽。但不停震動的胸膛卻暴露了他的脆弱。還偶有走神,從前是絕對沒有過的。
大臣出來後,給宮裡遞了一個消息:
成了!
當晚,皇宮裡傳來急召,說皇后病危,令太子速速進宮。
太子府的下人進去通傳,裡面遲遲不給回應。
鳳曦宮貼身伺候蕭皇后的大宮女靈芝站了出來,急得哭喊:“太子殿下!求您去看看娘娘吧!娘娘昏迷的時候還在念叨您,您瞧,這是她吐出的血!”
她捧出一條絲帕,上面是蕭皇后親自繡的荷花蓮蓬,本是配色十分淡雅的一條帕子,卻被一灘鮮血染成了紅,好像杜鵑啼血,在預兆留在人間最後的時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