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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跪在了府衙門外,往地上一下一下地磕頭。
“求大人,把我兒放出來吧!”
“民婦家裡窮,兒媳早早就去了,只留下四個孩子。除了被拐的大女兒,剩下三個最大的才八歲。民婦又老又瞎,一家老小隻靠我兒養活。”
“我兒進去幾天,現在家裡已經過不活了,求大人開恩,放他回家吧!他真的沒有做壞事啊!”
老婦起碼六十歲了,磕了幾個頭就顫顫巍巍,抖個不停,別提多悽慘。
衙役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心裡焦急,甩著長棍像趕狗一樣戳在老婦身上。
老婦被捅翻在地,還抱著衙役的腿祈求:“差爺行行好,放過我兒吧!”
“滾!”
衙役一抖腿,老婦被踹開,自台階上滾落,趴在地上,一灘紅血化開,人不動了。
有人上前扶起了老婦,在她鼻子下探了探,沒氣了。
百姓們沸騰了,大怒吼叫:“豈有此理!沒這麼欺負人的!人都抓起來了,和尚還在少,擺明不是他們做的,為什麼還要扣著人不放?還打死人老母!”
怒聚於心,烏合之眾也可組成一支赫赫威軍。
衙役孤立無援,被襯得跟小柴雞似的。
“走!我們帶這老娘的屍身,找府尹評評理去!”
說話的人剛要抬起老婦,一隻修長粉紅、細紋密布的大手突然橫出,攔下了他。
“且慢。”
第150章 可以動手了
“且慢。”
聲音沙啞、低沉、渾厚,且中氣十足。
大家循聲而望。
只見來人一身茶白道袍,鬚髮如雪,不摻一絲黑髮,綰了一半,長長披落下來。其渾身上下,除了朦朧飄渺的白,便是粉紅色的肌膚。
哪怕人群里有一千個人,他還是能憑這搶眼的色彩讓人第一眼看到。
大家看到他的臉,蒼老而不滄桑,雙目清澈,比尋常老人少得多的皺紋,臉上不見一點老年斑,粉粉紅紅,氣色極好。
大概這就是傳言所說的鶴髮童顏?
“這位善人,還活著呀。”
他說著,大手在老婦頸後按了幾下,老婦身子一抖,吐出一口淤血,緩緩便睜了眼。
眾人驚呼:“起死回生啦!道長道行真高!”
白衣老道長擺擺手:“她本就沒死,不算什麼本事,只是老太太以後切記,不能再大驚大怒,忌寒涼,多吃紅棗枸杞,早睡早起,多曬太陽。”
他說著,三兩下就給老婦的額頭止了血。
他行動間,袖擺拂風,仙風道骨。
眾人都看直了眼。
有人問:“道長是何方神聖?”
白衣老道長道:“吾乃白眉山派第五代傳人,習陵子。”
“白眉山派?那是什麼地方?”
“為何從沒聽說過?”
習陵子仰天大笑:“諸位不曾聽說才是對的,白眉山派早已在一百年前消亡了!”
眾人覺得不可思議,認為他說大話。
“一百年前消亡,那道長您又是怎麼入的門派?總不會說您今年一百歲,一出生就在門派吧?”
習陵子哈哈大笑。
“不才,今歲正好雙百!”
……
不提習陵子從出現的那一刻起便成為滿京城人人推崇的長壽仙人,自老婦跪求後,自發圍到京畿府衙門前大喊放人的百姓越來越多。
京畿府開始尷尬了起來,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京畿府尹愁得頭髮直掉,而慧乘沒有頭髮,也愁禿了眉毛。
擄僧案在這一帶鬧得沸沸揚揚,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慧乘是個假僧人,真方士,鬼魂託夢這種事,他是信的,正因為信,才會甫一聽到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隨著情況的愈演愈烈,他也一日日心慌起來。
他不怕鬼,但害怕真相暴露。
尤其現在事情已經鬧到整個皇城內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一旦秘密被揭開,聖上那麼看重名聲,定要受民心所制,屆時誰能救他?
“慧純師叔已經被擄了,還有寺里好幾個人,師父,我們……不會敗露吧?”
兩個小沙彌比慧乘更害怕,這幾天他們天天被人指指點點,許多人當著他們的面捏鼻子。
本來就做過不少虧心事,這下子哪裡還受得住,連續幾晚做的都是被凌遲處死的噩夢。
慧乘攥著袖口,斥道:“胡說八道!我們是為陛下做事,為天下做事,做得問心無愧!頭抬高,背挺直,無需心虛!”
“天下之主都護著我們,我們何過之有!”
他喃喃道,不知是說給徒弟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草草穩住了徒兒,他立刻給寫了信,讓悟明送去海公公在宮外的宅邸。
小沙彌剛走到山門,就被截住了。
陸欽鋒來見慧乘,笑眯眯道:“大師,在下奉命保護靜安寺,小師父出去實在不安全,不然在下代勞?信要送去哪兒,您說,我去!”
他拍著胸脯,絲毫不提靜安寺在他的保護下已經丟了三個和尚了。
慧乘從容地打了個佛號:“如今人心惶惶,問候舊友罷了,施主公務在身,貧僧不敢勞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