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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男子大驚,狠狠地將一人甩到地上搶了馬,快速逃奔。
“站住!”
身後的追兵似乎更快,很快追擊上去,將灰衣男子踹下了馬。
許澄寧隱約聽見弓弦繃緊的聲音,下一刻,一支利箭發出刺響,射中了灰衣男子的肩胛。
而那射箭的人,御馬從容地從士兵中走出。其人是個二十來歲模樣的英朗青年,肌膚微黑,面容剛硬而不乏野性的俊美,一股桀驁不馴的力量無形勃然。
灰衣男子慘叫大呼道:“季連城!你謀殺祁都尉,朝廷一定會治你的罪!你就等著黃泉路上跟你爹作伴吧!”
方翟低呼:“完了!他是邊關守將季達之子季連城,人稱季閻王,我們走不了了!”
季達?前不久聽說在河東意外故去的季達?
沒等許澄寧想明白,就聽那馬背上的男子開口,嗓音鏗鏘:“姓祁的誣告我爹,我沒將他碎屍萬斷已經大發慈悲,豈容你這走狗喑喑吠吠?想告密,看看是你的腳程快,還是我的箭矢快!”
許澄寧暗叫不好,剛剛竟沒留意方翟還帶了這麼號人物出城,現在他們還親耳聽見了季連城謀殺上官的事,豈不是麻煩大了?
季連城已經冷酷地拉開了弓,對準了灰衣男子。
“說,還剩幾隻走狗,去哪兒了?”
灰衣男子咬牙:“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
季連城冷笑:“想死,沒那麼容易。”
手上一松,箭矢破風竟打了個彎,從側面插進了灰衣男子的膝骨,把他兩條腿穿成了一串兒。
灰衣男子痛得嗷嗷大叫,被兩個士兵卸了下巴,拖走了。
季連城這才御馬轉過身,看向商隊。
剛目睹了血淋淋的一幕,現在整個商隊噤若寒蟬。
季連城掃目過去,一眼瞧見了漂亮得過於醒目的許澄寧,眼睛微眯。
許澄寧連忙爬下馬背,雲九和韓策也下了馬。
許澄寧大聲道:“原來季將軍真是被人害的!少將軍,這等小人陷害忠良,廢他一雙腿哪夠?應該讓他挫骨揚灰,不得好死!”
韓策也反應過來:“我們不知其人身份,差點壞了少將軍大事,實在罪過!”
季連城掃視著整個商隊,冷聲道:“誰是領頭?出來!”
方翟驚得跪下來。
“爾等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
他聲音不算大,但就是莫名讓人覺得陰森可怕,方翟哆哆嗦嗦道:“回、回將軍,我們是從秦州來的,要、要……”
“要去淇州做生意,”韓策快速接話,並打開了一口麻袋,“繞遠路過來採買西北的特產去賣的,這就要走了。”
淇州鄰近西陵,是兩國互市之地,的確有很多商人會往那兒去,淇州與西北鐵馬關相去甚遠,繞路買特產這個藉口,只能說勉勉強強。
季連城揮舞著馬鞭,沿著商隊馬蹄躍躍走了幾步,嗤笑:“四十人的商隊,卻有十五個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你們這生意做得夠謹慎,成本夠大的啊。”
咻!
他把馬鞭抵到韓策鼻子跟前。
“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許澄寧見狀,走近幾步,驚恐說道:“將軍,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商戶,真的跟那人沒關係,不信您可以查看我們的路引,真是剛到的。我們本來也不想捎上他,但他說他手裡有人脈,可以幫我們快點要到通關文牒,我們一時貪心,才差點闖了禍。”
通關文牒?印信被盜了!
季連城神色一凜,掉轉馬頭,留下一句:“把他們都給我看好!帶回城裡!”
說完他就快速打馬離開。
留下的數十士兵持槍把他們團團圍住。
雲九走到許澄寧身邊,點了點下巴。
許澄寧道:“到底是正經官兵,別傷了人。”
半刻鐘後,所有士兵都被五花大綁在林子裡。
許澄寧團了一塊布堵上一人的嘴,叮囑道:“我們真是老實人,只是趕時間,回頭可得跟你們少將軍說一聲,我們沒有惡意啊。”
士兵瞪眼,嗚嗚地叫。
商隊重新出發,走了小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峽谷。
峽谷極窄,甚至容不了兩架馬車並行,兩邊險峰陡峭,幾乎是豎直的,仰頭便是一線天,大部分時候分不清日夜。
穿谷的風幽森低吟,寒意陣陣,幸運的是能從崖壁上收集到小水珠。
峽谷走了兩天,最後光線漸明,一線天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裸岩戈壁與萬里無雲的天空展現在眼前。
許澄寧用手擋著眼睛,努力適應著光線,然後對許燦星道:“接下來要少說話,少喝水了,到安豐之前我不能再教你什麼,你多看多想。”
“嗯。”許燦星點頭,然後就指著馬道,“上馬,我來騎。”
為了讓馬不那麼累,他們兩個體重輕,便同乘一騎。
許澄寧拍拍他的肩:“你可以嗎?”
“可以。”
“好,你累了咱就換。”
戈壁廣袤無邊,風仿佛帶著利刃,又干又冷。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在半沙半石之上,一天只喝幾口水,沒過幾天,每個人的嘴唇就灰白起皮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