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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過許澄寧就要衝過去,許澄寧眼睛還黏在碗裡,急得直哼哼,把剩下幾口扒拉乾淨,才鼓著腮幫子被扯走。
陸昌左突右擠,沒能擠進去,靈機一動跑到貢院對面,爬上台柱瞪著眼睛,直接掃向榜首,只見「長安府許澄寧」六個大字,高高地寫在杏榜最前。他像野獸一樣嗷嗚一聲,又看兩眼,確定無疑,一個巧勁跳下來,拼命地晃許澄寧的肩。
“澄弟你中了!榜首!榜首呀!”
他一把把許澄寧舉起放在了自己肩頭,許澄寧驚呼一聲,揪住陸昌的頭髮。
陸昌哈哈笑:“你自己看,快看!”
許澄寧看過去,果真是自己的名字。頓時也喜笑顏開,陸昌嗷嗷叫著托著她轉起圈來。兩人哈哈地樂,許澄寧忙道:“你快停下!我看看少威兄!”
李少威微笑看著他們兩個鬧,走到另一邊也幫忙托著許澄寧。許澄寧睜大眼找了一會兒,指著榜單歡笑起來:“少威兄中了!四十九名!我們都中了!”
李少威踮腳看了看,果然如此,於是三人都歡天喜地起來。
陸昌拿手高高指天:“會元!會元是我們長安府的!”
“我不管!今天你們兩個要請客,我要吃燒雞!”
陸昌鬧哄哄的,周圍已經有人聽到看了過來,目光在三人中間打了個轉,最後驚訝地落在許澄寧身上。
“這會元怎麼如此年幼?”
“哪個?那個小的?”
陸昌是個不嫌事兒大的,哈哈指著許澄寧道:“這是我們長安府許會元!十四歲的會元!許澄寧!”
眾人譁然,許澄寧拉著陸昌道:“鬧什麼?還吃不吃燒雞了?”
說著和李少威一起拉著陸昌跑,那貨猶不死心,嘴裡大嚷著:“長安府,一個會元,一個四十九,想捉婿可趕緊啦!”
“許澄寧?”
謝容斐愕然,他竟輸給了一個無名小卒?
趙管事小心翼翼道:“只知是長安府人士,為人似乎很低調,打聽到的不多。”
謝容斐有些氣悶。千防萬防的,以為沈耘會是最大的敵人,沒想到沈耘名聲吹得好聽,竟堪堪考了二十名。這頭名,這許澄寧,這到底是誰呀?
“許澄寧是誰呀?”
許澄寧從碗裡悄悄抬眼,發現隔壁桌一人拍著大腿,一臉懊喪。
“我總共才籌了二百兩,全買了沈耘,沒想到被這個許澄寧橫插一腳!”
“老周,話也不是這麼說,沈耘列位二十,就算沒有許澄寧,前面還有好多人壓著他呢!”
“什麼狗屁江左才子!林先生黃先生說什麼必中無疑,全是騙人的!白給了二兩銀子的茶水錢!”
“當初焦先生說買許澄寧好,我沒聽,改投了沈耘,差一點就……唉!”
“我那天在摘星樓看到許澄寧了,屁大的小孩,傻裡傻氣,誰能想到他能拿第一……你們說,他不會真考狀元吧?那咱錢不都打水漂了!”
許澄寧跟兩個同窗無聲地笑,悶不吭聲地往嘴裡塞燒雞。
許澄寧握著一隻雞腿啃得歡,她人瘦小,臉卻肉嘟嘟的,腮幫子一鼓一鼓,滿嘴油光。
“敢問可是許澄寧許會元?”
許澄寧抬起頭,見桌前站了一名身量頎長的男子,一身藏青直裰,裡頭是一件不新不舊的淺灰色長衫,鬢髮高束,嘴邊兩撇飄逸的鬍鬚。
“在下姑蘇沈耘。”
許澄寧忙起身回禮:“沈兄,久仰大名。”又給他引見李、陸二人,“這兩位都是在下的同窗,這位是李少威李兄,這位是陸昌兄。”
幾人見過了禮,三個同窗互相看看吃相,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嘴饞,一不小心變作餓死鬼,叫沈兄見笑了。”許澄寧擦擦嘴角道,“沈兄若不嫌棄,不如一起吃雞。”
沈耘笑道:“飽得自家君莫管,吃相又何妨?”
他大大方方地坐下來,拿了一塊吃起來。陸昌懷疑他是來蹭吃的,便又叫了一隻。
沈耘吃了一塊,擦了擦手,道:“許小友年紀輕輕便奪得會元,真是年少英才,沈某心裡很是佩服。”
沈耘喝了杯茶,道:“沈某曾學過點看相的皮毛,那日在摘星樓見到許小友,見你面目秀美靈慧,卻言行愚拙,道你是故作幼態,好博神童風頭,心中尚自鄙薄。”
許澄寧低頭微微一笑。
“直到春闈前兩日,我曾受邀赴了一場書會,帶回了一盒五芳齋的點心。我因有些積食沒吃。倒是書童嘴饞,偷吃了兩塊,夜裡便開始上吐下瀉,不過一天便沒了氣,問過幾個大夫,都說那盒點心沒有什麼問題。”
許澄寧三人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
沈耘抿嘴,低聲道:“最後一位老大夫發現,點心裡有一味調味用的花粉,與我日常慣飲的茶水相衝。書童平常吃喝的東西,都是與我一樣的。”
李少威道:“這幕後之人,也是煞費苦心。”
五芳齋乃是京城最負盛名的糕點坊,連宮中的貴人都愛吃,尋常人很難求得一盒。且這種糕點,當天食用最佳。若不是沈耘運氣好避開了,便只有黯然退場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