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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端王端王妃還有世子妃,都還蒙在鼓裡,兩人就在書房苟且,看樣子,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他笑著搖頭,眼底盛滿嘲諷,“堂堂皇孫落得如此下場,他已經徹底廢了!”
秦弗心一跳,脫口而出:“怎麼說?”
“殿下沒聽過前朝秘辛嗎?前朝有個年輕的皇帝便染了龍陽之好,男子交媾有害陰陽之理,容易生疾。那皇帝便得了不乾不淨的病,整個後宮都傳遍了。不但后妃全部害病死光,連生下的孩子也全帶了病,早早夭亡。最終帝早亡,無子嗣可以立儲,白白便宜了皇室旁支。身為皇子龍孫,卻克制不住自己變成斷袖,那不是自取滅亡嗎……”
後面陸欽鋒在說什麼,他都聽不到了,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秦弗也不知道,渾渾噩噩在書房裡呆坐許久,等到日薄西山,滿屋黯淡,他才恍然驚醒。
他鬆開了手裡的紫檀木匣子。
“來人。”
他沙啞道,一字一字艱難地吐出口。
“許澄寧那兒,不必叫了,孤自己去。”
第255章 割捨
暮色沉下來,把澄黃的夕陽壓扁,滿城昏昏。
數十騎從壽王府出來,不緊不慢地在街道上馳行。
秦弗一身玄色勁裝,袖口束扎在護腕里,腰間一條寬而厚的鞶帶,馬上掛著長劍,黑衣黑馬行於最前,穿過熱鬧街市,背影顯得有些沉默且寂寥。
在十字交叉的路口,他格外敏感地向右首望去,便見天邊壓成一線的夕陽中,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立在那兒,人來人往仿佛都淡去消散,天地間只剩下她。
她穿著寬大的淡青色圓領袍,正垂手在搗鼓件什麼東西,他能想像到她垂首時。圓圓的頭頂,圓圓的髮髻,還有臉上掛著的小奶膘,神情認真又專注,一不小心跟她眼神對上,她的眼睛會晶亮晶亮地看人,討喜得讓人想把她按在懷裡揉搓一頓。
她身邊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伸手去助她擺弄,她抬頭跟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一高一矮兩人相攜走入盡頭的暮色。
以往看到李少威出現在她身邊,他都飽含慍怒,滿身火熱,而這一刻,他卻覺身體裡已凍成了一塊冰,一片冰刀過來,一刀一刀地,將他的心凌遲成碎片,他甚至感覺不到初冬將至時刮在身上每一寸皮膚的寒冷。
臨出府前,壽王叫他過去一趟,對他說:“此行一去便是數月,記住儘量在萬壽節前趕回,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做準備。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到了那日為父親自向你皇祖父請求賜婚,就謝家大小姐可好?”
而他只是僵冷地、麻木地,說了一句:“但憑父王做主。”不帶任何感情。
若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子弟,他也可以像李少威一樣,不計男女地與許澄寧走到一起,不懼世俗,轟轟烈烈。
但他不是。
他身上牽繫著千千萬萬條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性命,他不能任性地把一個不該留的人留在自己身邊,除了得到一時歡愉,對誰都不好。
他肩頭沉重,而她註定前途璀璨,在生命與未來跟前,愛情是那麼虛無縹緲,毒藥一樣,誘人但更害人。
“殿下,怎麼不走了?”
單右見他勒住韁繩,順著他的目光疑惑望過去,也看見了許澄寧,頓時噢了一聲。
“殿下,我們還是把許澄寧帶上吧,他慣會惹事得罪人,我們不在,就怕他日子不好過啊。”
“不用。”
府里他已經專門為她留了人,還去信託了幾位壽王黨位高權重的官員照顧,她會沒事的。
在泛濫決堤之前及時止損,就像剜去一塊終將腐爛的肉,雖然疼,但總會好的。
便……到此為止吧。“走。”
他抖抖韁繩,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
“少威兄,你快回去吧,送到這就好了。”
李少威眉目平和:“天已晚了,我還是送你到家吧。”
“真不用,夜市人多,我不會被拐的,你快回去,回頭我再來看你。”
許澄寧勸走了李少威,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家家戶戶點起了燈籠。
這個時候了,再去壽王府有點失禮,還是等明日再去吧。
她撓撓頭,走回了家。
啪!
秘色酒壺摔在牆上,迸裂開來。
寧王世子一壺一壺地喝,酒水嘩啦啦流進衣領,每壺都只喝幾口,然後就被他奮力砸掉。
“表弟,別喝了!”
鄭功啟伸手來搶,被寧王世子推開,他抱著酒壺又氣又哭。
“孤這輩子,頭一回這麼信一個人啊!”
“孤給你承諾,給你令牌,放心地把所有事交給你去做!許澄寧,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你就這麼回報孤的!孤甚至……”還有點喜歡你啊。
寧王世子掉下兩滴淚。
許澄寧,你太可恨了!
鄭功啟臉色很不好看,強硬地搶過酒壺,給他灌下一碗醒酒湯,然後道:“表弟放心,許澄寧敢欺瞞你,我定把他綁到你跟前任你殺任你剮,你可別再飲酒自傷了。”
“許澄寧本性奸猾,本就不可信,現在你見識到他的真面目了就好,來日對上,就別再心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