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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瘸子滾!交出你兒子饒你一命!”
“敬酒不吃吃罰酒!接著打!”
……“不要!”
許澄寧驚醒,大口大口喘著氣,腦子裡一片空白。
第31章 賞花會
咚咚咚。
隔壁號房不耐煩地捶了隔牆幾下,然後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
許澄寧終於晃過神來,平息了一會兒,也不想再睡,點起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翻看自己白天寫下的文稿,稚嫩的眉眼漸漸凝重。
最後一把將文稿揉皺丟進硯台里洇開,重新鋪好宣紙提筆撰寫。
她是母親洗不清的罪孽,丟不開的恥辱,也是爹爹留在世上的將一家人拉出泥沼的唯一希望。
母親頂著淫蕩的惡名在田間佝僂了十多年,而爹爹因為救她丟了命。
她能活到今天,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太大,她又怎能有一絲鬆懈?
她不能收手。
大腦嗖嗖地捋著思緒,那四年遊學經歷里學到的一切一點一點在腦海中浮現,點連成線,無數線被分經分緯,理清、交織、環環相扣,匯聚成一卷千山萬水錦繡華章。
她廢寢忘食地寫了一天一夜,硯台里的墨汁幹了又滿,滿了又干。一沓的草稿反反覆覆翻閱,增刪修改潤色數回。
等到最後兩個時辰,才正式動筆謄寫。有那幾年抄書的底子,不過一個時辰她便全部謄寫完畢,字字秀雅,不曾塗改一處。
不提諸考生如何奮筆疾書,這一日,京城各府貴女卻是香車寶馬浩浩蕩蕩地來了壽王府赴端陽郡主的賞花會。
勛貴圈子裡的人向來閒得慌,成天就愛盯著各府談資,哪個府上出了八卦,就拎到明面上來看熱鬧。
許秀春身世剛傳開,沒兩日端陽郡主的帖子就到了,邀文國公府上所有的嫡出姑娘去賞花,特意點名了許秀春。
許秀春今天很興奮。
她聽金枝說,大戶人家的花會都是要相看的公子的。像國公府這樣的人家,非三品以上都入不得眼,以後國公府的姑娘必定都會嫁得貴婿,甚至做王妃娘娘都可以。
許秀春好像一隻井底之蛙突然跳出來看到了整片藍天。
對啊!她都發達了,以後還要嫁人,可不能只想著吃什麼穿什麼,得緊著找一個極好的郎君才是。
今時不同往日,從前她只能待在窮山溝里等著哪個沒有婆娘的漢子來把她挑走,現在她可是文國公的女兒,不說書生秀才,便是皇子龍孫她也是配得的!
到京城快三個月了,平常出門不多,也不知道別人家的公子哥兒長什麼樣子。
王家幾個表哥她倒是見到了,長相是極端正的,京城的男人,都長那麼好看吧?
她越想越激動,開始翻箱倒櫃找最漂亮的衣服,卻驚悉文國公竟然不許讓她出門!
於是趁著文國公和世子不在家,偷偷溜出來,跑到謝老夫人面前鬧:“她們都去,為什麼不讓我去?我過了那麼久的苦日子,你們不知道補償我,還不讓我做這不讓我做那,倒讓那個冒牌貨去,這不公平!”
論起撒潑打滾、無理取鬧這一套,沒有人能比許秀春更拿手,謝老夫人氣得差點暈過去。
好在有大姑娘在身邊貼心寬解,溫溫柔柔地為三姑娘說了幾句話,謝老夫人才鬆口放許秀春跟姐妹們一道出門。
許秀春坐在馬車上,不時扶扶鬢邊的花釵,扯扯艷麗的衣裙,舉著小鏡子左瞅瞅右瞅瞅。
“唇脂色太淡了,再上點,用那個紅的疊一疊。”
她指使金枝給自己補妝。她現在比從前瘦了許多,身段苗條了不少,皮膚也細嫩了一點。因為有劉氏的底子,是以用心打扮也能有幾分顏色。
可惜她品位太差,見著好的就想往身上堆,還不肯聽人勸。
紅色的衫子喜歡,綠色的衫子也喜歡,就讓人給她套著穿。
七彩寶石金步搖想戴,雕花粉玉簪子也想戴,那就兩樣一起插頭上。
抹胭脂更是恨不得各色盒子全鋪上臉,胳膊也是金鐲銀鐲玉鐲一樣不肯丟下。
這般不倫不類的模樣下了車,頓時引來一道道震驚、鄙夷、嫌棄的目光,她卻渾然不知,對著壽王府的大門左看右看。
玉枝縮著脖子像只鵪鶉一樣低頭跟著她。
她是九兒被王氏要回去後,重新提拔起來的大丫鬟之一,有了九兒的前車之鑑,她什麼都不敢替主子做主,主子不懂搭配,可她不敢說,怕小姐打她。
王府門是實榻大門,朱紅漆板,實打實的九路黃銅門釘,兩側樹著圓雕大石柱,上頭琉瓦飛檐,神獸昂立,日光打在琉璃上,神氣活現。
大門兩邊檐牆巍峨連綿,圍合了整座王府,放眼望去都看不到邊。
這就是天潢貴胄的氣魄。
許秀春覺得氣派極了,看著牌匾眼裡都在發光。壽字她不認得,王府二字她還是認識的,這可是當朝皇子的府邸!
一股激動與滿足湧上來,她挺著胸膛,鼻翼微微翕動,一把扯過玉枝的手問:“今天來相看的就是這裡的王爺麼?相中了就是王妃?”
第32章 姐妹
謝瓊韞輕咳一聲,以團扇遮面,纖纖碎步先走了進去,謝瓊雯跟在堂姐身邊,鄙夷地瞪許秀春一眼。
謝瓊絮也覺得丟臉極了,走快幾步進去,深怕別人看出她倆有關係。<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