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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忘帶了雲生硯,它能保佑您魚躍龍門,一舉高中,我給爹爹送過來。”
沈耘十分慈愛地說乖兒子,許澄寧一臉孺慕乖巧地扶著沈耘的胳膊。
“我送爹爹進去。”
迎面就遇到李少威大步流星過來,沈耘遞了個眼色過去,拱手打招呼:“李賢弟!”拍拍許澄寧的肩,“此乃犬子。”
李少威笑道:“令公子真乃一表人才。”
“哈哈哈,許會元怎不見與賢弟一起?”
“我這幾日在外面溫書,不與他同住。不必擔心,澄寧為人最是妥帖,絕不會遲到。”
三人一邊寒暄一邊入了宮門。
鄭家奴僕盯看了半天,慧眼如炬。
“看來許澄寧果真沒了。”
“切,屍首都撈到了還能有假?豬腦子!”
……
“許賢弟,你沒事吧?”
許澄寧臉色太差了,沈耘都能感覺到她邊走邊打晃。說來許澄寧也算是為他擋了一劫,否則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還不好說。
李少威借著寬大的衣袖遮掩,暗中扶著許澄寧,把藏在袖筒里的東西塞給許澄寧。
“你的浮票。”
許澄寧之前為迷惑鄭家,偽造了一份放在馬家,真正的浮票早就托給了李少威。
檢查過浮票踏入集賢殿,許澄寧的心才真正放了下來。
她果然沒有猜錯,科考已經被端王、壽王其中一黨把控住了,寧王一系插不進手。她安全了。
會試放榜後,京城人人皆知會元許澄寧是絕無僅有的十四歲少年舉人,是以她一出現,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了。
謝容斐紆尊降貴地看了一眼,就冷淡地收回了眼光,昂首走到自己的位置。
殿試考只考一道時務策,問——“江南水旱頻發,凶年飢歲,餓殍遍野,適蠻夷犯境,內憂外患,君欲何如?”
這題極明顯地影射了嘉康三十五年的舊事。那一年江南遭逢荒年,流民無數,朝廷正要安排賑災,北厥突然打進了虎牢關,向朝廷索要巨額黃金,方肯撤兵。
朝中有人主戰,但更多的人主和,相執不下。
南地流民遲遲得不到安撫,揭竿起義,落草為寇。於是聖上決定先安內,同意了北厥的條件,派人鎮壓流民、賑濟災民。
然而,這般下來,國庫連年不豐。如今江南收成有所恢復,百姓賦稅卻仍十分沉重。
謝容斐對此事記憶深刻,蓋因當年大伯父便一力主戰,一度占了上風,最後卻只被派到南邊平亂。
他記得,最後是寧王一系的提議被採納。除了國庫撥給的賑災銀外,還以內務專供為條件招徠富商募捐籌款,以修建水渠。父親身為工部侍郎,這兩年幾度勘察南邊地形,為的便是修建水利,防洪抗旱。
既然是已經有過決策的政事,自然不能說皇帝的決策不對,需將各方面剖析清楚,印證當時決策的正確,再補充個人想法。
幸而那時候朝堂動盪,父親特地給他講了許多內里細節,比起大多數的考生的混不知情,他的剖解,絕對是最詳盡周全的。
只是……
春闈是壽王在把持,若他表示寧王黨所說都是對的,豈不是得罪了壽王?
心中仔細權衡之後,他決心避重就輕,洋洋灑灑地寫完草稿,細細通讀兩遍,又重新潤色修改了幾處,確認無誤,心下滿意,這才開始謄寫。
他交卷離場時,還有大半的考生在奮筆疾書,第一桌那個小小的身影也急急地揮毫書寫。
總要叫他知道,這不是毛頭小子能來出風頭的地方。
謝容斐暗暗哂笑,轉身走了。
許澄寧是最後幾個出考場的人之一,李少威和沈耘在外面等她。
“阿澄!你怎麼樣?我看到了你用左手寫字,你手怎麼了?”
許澄寧寫字又好又快,真沒事不可能像今天這麼晚。
李少威掰開她的手,看見她兩個手掌都爛了,結著痂,還斷了幾根指甲,幾處紅肉外翻,十分猙獰。
許澄寧寬慰道:“無事,沒傷到骨頭,還能握筆。”
“你身上還有傷吧?讓我看看。”
“不行,我還得躲到放榜,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許澄寧拍拍李少威的肩,“放心,三天後我就回來。”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李少威不放心也只能如此。幾人在宮門外客氣地分道揚鑣,許澄寧挨著人少的地方走,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過路的人看在了眼中。
“那不是……壞了!”
那人扭頭就要跑去鄭家,咻的一聲,憑空飛來一隻黑鏢扎在頸側,人倒地吐了兩口血,沒氣了。
第49章 面聖
殿試仍由幾位考官判卷,判完將所選出來前十名的卷子呈遞御前,由聖上一觀。這個過程歷時三日,三日後,二百多名考生立於章華門外次第排立,等待宣詔。
潔白的雲從頭頂慢悠悠地飄過,日光慢慢熾烈起來,章華門外鴉雀無聲,許澄寧仰頭,決定最後勝負的時刻,到了。
許久之後,有內官舉著拂塵出來,高聲道:“宣,長安府許澄寧,平江府沈耘,傳義府趙善,濟州府陳魏,京畿府梁兆琦,江州府葛荀,成都府婁敬,京畿府劉樂嬰,江州府蘇平耀,永平府袁冰,入殿覲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