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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吵什麼?”
一道深沉清冽的男音傳來,迭迭嬌聲戛然而止,萬紫千紅的滿園春色都在拱門一道英挺的玄黑身影出現時陷入了沉寂。
第35章 銀簪
那人負著手,慢慢走進來,黑靴踩在小徑上,發出擦擦的聲音。夾著柳青澀味的風從身後掠過,帶起他烏黑的長髮,園子裡濃郁的花香團裹著脂粉香氣頓時被吹拂散去。而他冷玉般的面孔也逐漸清晰。
世人道,郎艷獨絕,不外如是。
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高聲喊道:“見過世子!”
最後一個字突然收了音,似乎是在懊悔自己一時說得太大聲,可沒來得及找補,其他人已經回過神,優雅行禮,齊聲叩拜:“見過世子殿下!”
秦弗走到席前,見腳下一地狼藉便站住了腳,掃眼看到橫七豎八的箭矢、幾個鬢髮散亂格外扎眼的姑娘,最後目光落到一身狼狽、呆呆望著自己的許秀春身上一瞬,不由皺了皺眉。
“都起吧。”
“長兄如何來了?今日回府真早。”
端陽郡主掛上微笑,由婢女扶著上前,對著秦弗抬了抬精緻的下頜。
壽王世子單看身影瘦長,端陽郡主一走近,大家才發現他其實十分魁梧高大。
秦弗面對庶妹並未鬆動表情,只環視一圈,問道:“不是說今日要宴請各府小姐,你就是這麼款待賓客的?”
他側過臉說話的時候,下頜轉角清晰明朗,修長的脖子上喉結滾動,像乾渴難忍的人正在啜飲甘泉,優雅而恣欲。
端陽郡主盯著他的喉結和英朗的下頜,看他轉過頭來,臉上微微一緊,扯著嘴角道:“長兄誤會了,我們……只是跟謝三姑娘開個玩笑。”
“是啊,”曹薇大著膽子道,“謝家表妹歸府不久,跟大家都不熟悉,郡……我們是想快點和她交朋友,沒想對她如何。”
許秀春還在痴痴地看著秦弗,沒聽到她這顛倒黑白的狡辯之詞。
秦弗並未理會曹薇的話,語氣淡淡地對端陽郡主道:“欺辱臣女,這是你一個郡主該做的?”
端陽郡主低著頭不答話,神色不明。
“謝家其他小姐呢?就是這麼任由姐妹被欺負的?”
謝瓊韞、謝瓊絮和謝瓊雯三姐妹臉色一白,惶惶地跪了下去,一句話也不敢說。
說什麼?說是郡主要欺負她,我們阻止不了嗎?那等世子一走郡主就能把她們手撕了。除了委委屈屈認下錯還能怎麼樣。
“世子教訓得極是。”謝瓊韞低著頭,語氣仍舊輕輕柔柔,夾雜一絲愧意,“是瓊韞一時失了分寸,沒有照顧到三妹妹的感受,失職了。”
謝瓊絮也連忙道:“世子殿下恕罪,是三妹妹頭上插著陳六姑娘的首飾,我們一時情急,只顧著追問原由,才……”
“你也道她初來乍到對所有人都不熟悉,倒有本事偷人東西,還堂而皇之地戴到明面上來?”
秦弗語氣不重,卻清正明朗,不偏不倚打在心頭上,心裡有什么小九九都不敢使了。
謝瓊絮被問得一噎,低聲辯解:“我們也只是在查問……”
秦弗毫不客氣地打斷她說話:“孤不管你們在外面如何,壽王府之中,絕容不得有任何藏污納垢之事。給你們兩條路,要麼,物歸原主,此事到此為止,若傳出半點風聲,那必是你們其中有人耍心眼嚼舌根;”
“要麼,孤借幾個人手幫你們查查,看到底是有人偷盜,還是有人栽贓陷害。”
“一經查明,立刻送官,絕不輕饒。”
陳錦屏臉色立刻變得蒼白,慌忙去看曹薇。曹薇卻死死低著頭,默不作聲。
“如何?你們想大事化小,還是想真相大白?”
“郡主,”陳錦屏聲音像蚊子似的,“此事算了罷,橫豎東西已經找回來了……都是臣女不好,臣女不該把事情鬧大,讓世子和郡主煩心……”
陳錦屏一抬頭,對上世子那雙仿佛洞悉一切髒污心思的眼。頓時心虛得渾身搖晃,口齒訥訥起來。
端陽郡主看她一眼,道:“那便如此罷,來人,帶謝三小姐下去梳洗。”
世子還在,於是有幾人搶先當著秦弗的面殷殷勤勤地跟許秀春道歉,秦弗卻懶得費心,見好就收,招呼也不打轉身走了。
這一天下來,許秀春算是遭了趟大罪,可她卻完全不復開始的憤恨與難過,在馬車上捧著臉,一遍一遍回想著剛剛被壽王世子解救的事,時不時露出痴笑。
原來那就是壽王世子啊,皇帝的兒子的長子,也就是皇孫,將來就是皇子啊。
長得俊,有錢有權,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好的男子嗎?
許秀春這邊想得臉蛋紅撲撲的,金枝心裡卻忐忑得不行,使勁跟玉枝使了幾次眼色後,便諂笑著對許秀春道:“姑娘,今日宴席上的事,可不能告訴國公爺和夫人知道。”
許秀春回神,聽金枝又說了一遍,問:“為什麼?”
“您想啊,國公爺本就不答應讓您出門,您背著他偷偷出來,國公爺本就不高興。如果再聽說姑娘在宴上遇到了這些事不得更生氣啊,肯定會覺得是您自己惹的事,說您活該,還要罰您可怎麼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