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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便以身作誘,將西戎王子一干賊寇誘入陵墓山洞,煙濃毒滲。頃刻間,賊寇灰飛煙滅,無一生還!”
說書人拍著撫尺,繪聲繪色地講著故事,底下滿滿當當全部擠滿了人,一個個托腮昂首,聚精會神地聽他講。偌大的茶樓,擁擠的人群,卻只有說書人抑揚頓挫在迴響。
說書人講完,聽客的說話聲才像決了堤壩,潮水奔涌而來,鋪天蓋地。
“許澄寧到底是名門之後啊,我就說,人品行不會差,怎麼從前被傳得那麼誇張,又是媚上欺下,又是不檢點不孝順的。”
“所謂一處錯處處錯,許澄寧說來說去,也就是假扮男子參考科舉一個錯罷了,其他十有八九都是編出來的。你們不信去打聽一下,她從四歲上學堂便是頭名,拿了十年的頭名,說她舞弊,難道她還能舞弊十年?”
“你們沒聽說過嘛,當年那事就處處蹊蹺,許澄寧前腳剛傳出是姑娘家假扮的,後腳她那什麼伯娘堂哥就全到了,給她坐實了不孝的名聲後,人就死了!這說明什麼?說明是有人在故意害她!”
“誰這麼惡毒啊?”
紗簾後的謝瓊韞手略略一頓。
“不知道,但打壓許澄寧,不是有好處,就是為了報復,要不就是嫉妒唄。而且啊,能做這些事,想來地位不低啊,普通人誰能大老遠把在邊疆修城牆的弄回京城?”
“誒,我從前罵錯了人,心裡過不去啊。”
謝瓊韞閉上眼睛,聽到許澄寧死訊時的歡喜在此刻褪得一乾二淨。
許澄寧可以死,但絕不可以死得這麼清白,這麼壯烈!
“來人!”
“太子妃有何吩咐?”
“把茶樓里的人全部抓起來,打入大牢,違者就地處決!”
“是!”
護衛喊來了官衙的人,將茶樓里的人不論是誰,全部押到外面,鬧鬧哄哄,聽客們都抗拒地質問起來,連吼帶打的。
“我們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抓我們!”
陳雨江說書先生的帽子都被擠掉了,露出了他禿禿的額頭還有乾枯的發。
他一瞅眼,看見謝瓊韞的車駕,心想殿下好容易派他出來辦事,他一定得辦好些。於是立馬哭喪似地嚎啕起來,殺豬般的哭聲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太子妃啊!饒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二十幾口人都靠我說書養活,求您高抬貴手,饒我們一命吧……是我們夸您的妹妹,您不高興了嗎?小的保證以後再也不誇了!”
他聲音太大,所有人都聽見了,齊刷刷地看向寧王府的車駕。
姐姐妹妹分屬兩派,姐姐還不喜歡妹妹被誇,這……
可太有意思了哇!
陳雨江還在聲淚俱下地哭:“小的只是覺得最近許澄寧的事熱乎,大家愛聽,所以才講的。您要是不喜歡,我明兒就去寫罵她的本子去,一定寫到您滿意,只求您饒草民一命啊!”
謝瓊韞聽得火氣一下子竄上了頭,他這麼一說,明日許澄寧風評跌落,是不是全天下人都會覺得是她示意的!
“殺了!”
第458章 許澄寧是清白的
立馬有衛兵挾住陳雨江的胳膊,拖著往外走。
陳雨江嚇得魂飛魄散。
有人要殺他,他該怎麼辦?
殿下您可沒說啊!
陳雨江不停蹬腿,嚎哭不止。
“太子妃,草民究竟錯在了何處?死也讓草民死個明白吧!草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死去啊!”
馬車的帘子動了一下,片刻后里面鑽出一個頗為清秀、著裝精緻的年輕女子。
雲霜雙手交疊在身前,高聲道:“大膽狂徒,竟敢妖言惑眾,歪曲事實,擾亂民心!許澄寧根本不是什麼救國救民的女英雄!原先西部戰場乃是大將軍龐毅為主帥,許澄寧與人合謀殺了他,然後才生了西戎入境的禍患,她分明是西戎人的奸細,結果用計不成,才被西戎人誅殺!”
這個反轉可太大了,大家還在發懵,便有人憤怒反駁:“如果她是西戎人的奸細,西戎人又是怎麼死的!別忘了龐毅當主帥之前,文國公才是主帥!你說許澄寧是細作,難道跟西戎打了這麼多年仗的文國公也是細作?太子妃這麼說,就不怕將士們寒心嗎?!”
雲霜被質問打了個措手不及,面上鎮定,心裡卻微微慌亂。謝允伯這幾年幾度被重用,民間聲望很高。如果髒水潑到他身上,恐怕百姓不會輕易相信。
髒水只能潑給許澄寧一個人!
雲霜道:“殺死西戎人的是太子妃向陛下諫言派出的,本不願外傳,使得人心惶惶,沒想卻讓許澄寧頂替了!”
聽進百姓們的耳朵里,這句話無疑是:好事都是他們幹的,壞事都是別人的。
她終究為了找補有些口不擇言了。
這可太不要臉了啊!
陳雨江怒了,許澄寧一臉暗紫要死不活躺在病榻上的模樣他親眼見過,也私底下問過鍾白仞,鍾白仞說兇險至極,治死的可能極大,只是不敢對其他人說實話。
兇險人家都擔了,救世英雄被污衊成奸細,污衊成冒領功勞,就算不沖當初和許澄寧同在壽王府的那點情分,陳雨江都忍不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