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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朴明白妹妹的顧慮。
家裡吃穿不愁,可一旦跟顯貴交遊,就會有點捉襟見肘。絮表妹家境優渥,尋常地方並不踏足,這次兄妹倆也是湊了很久的月錢才夠來一次天下居,妹妹很懂事地不想花費更多的錢。
“妹妹,餓了就先點一盤糕點吧。”
“哥哥,我真不用。”
天下居一盤糕點都要好幾兩,她哪裡捨得?
王朴抿抿嘴:“那你,再忍一忍,絮表妹一會兒就來了。”
知雨撅嘴,忍不住道:“表小姐也太慢了。”
“住口知雨。”王馥嚴厲地斥她道,“公府規矩繁瑣,表妹出門一趟本就不容易,只是耽擱了一會兒,我都沒說什麼,你先抱怨上了?”
知雨連忙認錯:“奴婢知罪,再也不敢了。”
謝瓊絮的馬車晃晃悠悠行到君又來樓下,杜鵑跑進去問了一圈,又回來了。
“他不在?”杜鵑搖搖頭。謝瓊絮咬住了唇。
“這裡沒有,百薈齋也沒有,沒聽說過他還喜歡去哪裡的酒樓。難道,他去了秦樓楚館?”
她捏緊了帕子,精心打扮的妝容變得十分難看。
“小姐,要不,咱還是去天下居吧?”
謝瓊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再找找看!”
車夫調轉馬頭,剛要往另一個方向去,杜鵑突然指著窗外道:“小姐!那不是寧王世子的隨侍嗎?”
謝瓊絮撩開帘子一看,果然是寧王世子身邊的小太監,僕從主,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跟上去!”
馬車跟著人行駛到悠茗坊,看小太監進去了。
悠茗坊算是茶館,但又與尋常茶館不同,裡面常年養著彈琴唱曲的伶人,依客人要求,專門到雅間裡給人彈唱取樂。
謝瓊絮心裡湧起一股怒氣,一把甩了車簾,步下馬車。
杜鵑急急忙忙地拿出冪籬給她戴在頭上。
寧王世子在貴客雅間裡,謝瓊絮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半躺在錦榻上,叫樂伶在他耳邊輕輕地唱著民間小曲《眼兒媚》。
杜鵑一個巴掌把樂伶扇出了門,謝瓊絮胸口起伏,含淚又悲傷又憤怒地看著寧王世子。
“絮兒,你怎麼來了?”
寧王世子張開手臂就想擁她入懷,謝瓊絮側身躲過,嗚咽道:“我是不是打攪你尋歡作樂了?”
“哪有的事?你別胡思亂想,孤來此,不是為了尋歡作樂,只是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打發時間?”謝瓊絮扭過頭,質問他,“有時間可以打發,怎麼沒時間找我?”
她整整等了五天,都沒等來他的邀約。要不然也不會心急火燎地出來找他。
她又蓄起了淚,寧王世子連連輕呼:“乖絮兒,好絮兒,不哭了,瞧瞧你今晚多好看,再哭就變小花貓了。”
“孤心裡只有你一個,哪裡看得上旁人?茶坊里的,都是些阿貓阿狗罷了,絮兒犯不著跟人家計較,啊?”
他把謝瓊絮摟緊懷裡一聲聲安慰:“孤不找你,是因為想著你要跟小姐妹出去玩,孤若邀你,你不得把邀約都退了?孤不想這麼拘著你。”
“本來打算中元節讓你玩個夠,過後再加倍補給孤,沒想被你拿住了話柄,反過來將了一軍,孤心裡還委屈呢,小沒良心。”
他甜蜜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一句不重樣,終於把謝瓊絮哄得服服帖帖。
“既然你來了,就陪孤坐坐,可要看表演?”
謝瓊絮被拉著坐到他旁邊,理了理袖子。
“什麼表演?”
“什麼表演都行,只要你愛看。你不是生剛剛那個伶人的氣麼?叫她給你表演用嘴倒酒。”
“什麼叫用嘴倒酒?”
“就是幾個人叼著酒杯,互相往對方的杯子裡倒酒水,孤給她配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一起表演,好不好?”
“好啊。”……
杜鵑尋了空隙問謝瓊絮:“表小姐和表少爺那邊,奴婢要不要去說一聲?”
謝瓊絮道:“別去了,他們要是知道我不去該多傷心,我略坐坐,一會兒便過去了,我身邊也少不得你,你別走開。”
杜鵑應是。
許澄寧跟鄒元霸追跑了半天,跑不過了轉身喊一句「周姐兒」,鄒元霸立刻會剎住腳步嬌羞捂臉,她趕緊又跑。
如此反覆十多回,「周姐兒」就像一句咒語,在鄒元霸身上從沒失效。
最後上官辰擋在鄒元霸跟前,嘻嘻哈哈道:“鄒元霸,我有個提議,咱們幾人,就許澄寧成親了,不如就罰他替你寫情書,趁著良辰吉日,咱哥兒們帶你去跟周姐兒告白!”
順王舉雙手贊成。
“好好好!就這麼辦!”
筆墨很快拿了上來。
鄒元霸束手束腳坐在位子上,其他四人坐在對面,虎視眈眈看著他。
“說吧,你第一次見她是什麼樣的?”
鄒元霸兩個手掌貼在一起,夾在大腿縫裡,扭扭捏捏。
“在、在書肆遇見的,她穿著花衣裳,臉肥肥的,懷裡捧了好多本龍陽的話本,笑得眼睛都沒了,賊好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