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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謝彧宣點頭,語氣微沉,「這些年我在大理寺經手的無名女屍案子便有上百起,這些苦主大半是年幼產子難產而亡被棄亂葬崗的,我尋了醫書研讀過,醫書有言,女子未滿十八,身子骨不曾長開,過早的成親,有弊而無一利……」
「所以,你便一直不肯圓房?」蕭老聽到這兒,恍然大悟,隨即又質疑的盯著謝彧宣,「這不對了,她今年都雙十了吧?你誆我呢?」
「不敢。」謝彧宣忙拱手,耳根後一片通紅,「初時,是我顧慮太多,本想等她長大些。後來,是因家事,不得已才如此,我原想著再攢些功勳,向皇上請旨另開府宅,哪曉得便出了事。」
更讓他意料不到的是,傅敏酥竟那般決絕,絲毫不給他挽回的機會,扔下和離書便淨身出了相府。
「男子建功立業,是正事,但,還有句話,修身齊家治天下。」蕭老聽完,想起謝府的種種,同情的點了點頭,「謝家小子,你要知道,傅丫頭如今是孤的救命恩人,你要是薄待了她,孤可不會像皇帝那樣縱著你,屆時,莫怪孤為她出頭……唔,老福啊,你覺得,以傅丫頭的人品本事,張榜招婿,如何啊?」
說到最後,他興致勃勃的暢想起幫傅敏酥張榜招婿的盛況,不由笑出聲來。
「太上皇,臣定不會薄待她。」謝彧宣嚇了一跳,急忙躬身行禮。
「嗯,孤且瞧著。」蕭老說完,看了看院子裡,起身回自己小院,「老福啊,我有點兒困了,先回去眯會兒,該吃飯了記得叫我。」
「好的。」福宣忙跟了上去。
謝彧宣也跟在後面,送他們回隔壁。
枳香從廚房出來,看了院門一眼,回屋沏了一壺茶,匆匆上樓找傅敏酥。
傅敏酥把樓上另一間收拾了出來,這會兒她已經處理好銀針,正坐在桌前寫醫案。
「姑娘,姑娘。」枳香進門後,探頭看了看外面,飛快的把門關上,小跑到了傅敏酥身邊,小聲說道,「方才謝大人和蕭老在院子裡聊天,奴婢聽了一兩句。」
傅敏酥抬眼瞭了枳香一眼,又繼續寫自己的:「聽牆角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奴婢不是故意聽的。」枳香把茶放到桌上,自己也坐在旁邊,壓著聲音說道,「奴婢收拾完,本想出來的,正忙聽到蕭老在問謝大人為何冷落姑娘多年。」
她也不管傅敏酥願不願意聽,把自己聽到的竹筒倒豆般的倒了出來。
傅敏酥驚訝的停下了筆:「所以,他是因為我年幼才不理我?」
「謝大人是這麼說的。」枳香重重點頭,「後來,蕭老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謝大人還朝蕭老行大禮來著,姑娘,奴婢覺得,這個蕭老不是一般人。」
「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在我們這兒,也只是病患。」傅敏酥不以為然的說道。
「姑娘,謝大人那樣說,若是真的,你……」枳香看著傅敏酥,試探的問。
「我已經不喜歡他了。」傅敏酥很清楚枳香的意思,她想了想,坦然說道,「心若有他,萬般缺點皆可愛,心中無愛,做得再好也是錯。」
「可是……」枳香心疼的看著傅敏酥,「姑娘總不會一直一個人吧?可,半路的夫妻哪有原配好?」
「未必。」傅敏酥聳了聳肩,繼續寫醫案,一邊笑道,「你呀,不要操心這些了,我心裡有數。」
「可……」枳香還是覺得可惜,畢竟,以前的姑娘那麼喜歡謝大人呢。
「叩叩——」外面傳來敲門聲。
枳香忙打住話題,跑去開門。
門外是謝彧宣,他手裡還提著一個小盒子。
「謝大人。」枳香微微曲膝,不過,並沒有讓開。
「嗯。」謝彧宣頜首,看向傅敏酥,「可有空聊聊?」
「聊什麼?」傅敏酥頭也沒抬。
「我有話與你說。」謝彧宣換了個說法,看了一眼枳香,將手裡的盒子遞了過去。
枳香遲疑了一下。
謝彧宣直接把盒子塞到枳香手上,趁著她手忙腳亂之時,抬腿走了進去。
「姑娘。」枳香一臉為難的看向傅敏酥。
「下去吧。」傅敏酥抬頭看了看,也知道謝彧宣有心,枳香根本攔不住。
枳香低頭退了出去,不過,她留了心眼,沒帶上門,人也沒走遠,直接光明正大的守在門口。
「想說什麼?說吧。」傅敏酥淡淡的說了一句,又低頭寫字,何金苗的醫案還差最後一段完成。
「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謝彧宣也不繞彎。
「嗯。」傅敏酥應了一聲。
「我的錯,我認。」謝彧宣緩步走近,坐在了傅敏酥的右邊,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到她手邊,一副聊家常的樣子,自然隨意,「以後,且看我表現,再作決定,可好?」
「我能說不好嗎?」傅敏酥寫完最後一個字,擱下了筆,抬眸看謝彧宣。
「能。」謝彧宣含笑看著傅敏酥。
「我說不好你就能乖乖的消失再也不來煩我?」傅敏酥挑眉。
「不能。」謝彧宣毫不猶豫的搖頭。
「所以,有什麼可問的。」傅敏酥撇嘴,收拾起面前的三份醫案,抬手敲了敲,「謝大人,如今,你僅僅只是我的病患之一,僅此而已,回去歇著吧,遵醫囑,配合治療,才是你現在該做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