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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晝回頭,恰好望見掛著的鳥籠。
原來不是在看他?黎晝莫名鬆了口氣。
“看得這麼認真?”黎晝停在林無妄的身邊,“這鳥兒瞧著倒是機靈可愛,你喜歡?”
林無妄搖搖頭,似乎才回過神來:“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這孩子即便長大了也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黎晝學著他的模樣,用肩膀碰了碰他,“等回了四合宗,我們也養一隻。”
林無妄微愣:“我真的只是隨便看看。”
“那我也就隨便養養。”
分明常年待在山上,黎晝遊歷的時間並不算多,可他不論是對小寵物還是徒弟都喜歡順著,也不知是從哪兒染上的這溺愛孩子的毛病。
等等,說是山下染來的也未必,或許是學著頃辭長老也說不定。
眼見林無妄又一次頓住,黎晝無奈,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又發什麼呆?總不能是人長大了卻變傻了。”
敲完有些感慨,他伸手時想敲的是林無妄的發頂,不承想沒能夠到。孩子長得太高也不好,以後想教訓都不成了,怪愁人的。
林無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想擺出一張委屈臉,開口時卻笑起來。
他不是不能掩飾自己的情緒,但除卻有目的的偽裝。在面對黎晝的大多時候,他都忍不住。開心時想讓師尊知道,不開心時也想讓師尊知道。唯獨那一點兒自己也說不分明的小心思藏得嚴嚴實實,半點兒不敢表露出來。
“師尊。”“怎麼?”
“那我能自己挑嗎?”
黎晝不解:“挑什麼?”
“師尊說到時候回去養只鳥兒,我能自己挑嗎?還有鳥籠,我也想自己去看。”
還說只是隨便看看?這都挑上了。
怕孩子不好意思,黎晝按下上揚的嘴角,點點頭:“可以。”
“那到時候師尊陪我一起挑?”
黎晝理所應當道:“不然呢?鳥兒可是要養在我殿裡的。”他背了雙手在身後,表情有些傲氣。仿佛並不是在與林無妄談論養小鳥,而是在說什麼重要的大事。實在是有些可愛。
林無妄不自覺地把手伸向黎晝,黎晝立刻便察覺到,他轉頭:“做什麼?”
“師尊的肩上落了灰。”林無妄態度自然,為他撣了撣,“現在沒有了。”
收回手時,林無妄在袖中攥緊拳頭,似乎在克制著什麼,似乎想留住些什麼。
而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3.
晨星沒打算讓方月去這麼快醒過來。即便想看他害羞臉紅,也不該是現在。只可惜事不遂人願,她本有一萬種將人帶走而不被察覺的法子,卻因為心裡那一點點的惡趣味,選了最嘚瑟的一條路——直接扛人上街,半點兒不迴避。
也不怪碰著了認識方月去的人,在這路口,持劍截她。
八卦是人之常情,怕事也是人之常情,街口處雙方對持,哪邊看著都不好惹。周遭路過的有心停下看個熱鬧,卻也怕惹事上身不敢久留,只是拖慢了腳步,磨磨蹭蹭想著多看幾眼。
晨星往四周打量一圈兒,心說雖無人圍觀,但也沒誰不在暗搓搓盯著他們,夠好玩的。
晨星幽幽嘆了口氣,將人從肩上放下,半抱著他,不情不願地打了個響指。
不多時,方月去眼睫輕顫轉醒。
他睜眼時頭腦昏沉,隱約記得睡前自己還在客棧,可這怎麼一覺醒來就站在了街上……
“師兄!”持劍的人群里,站在最側邊的小姑娘急得跺了跺腳。
“裳兒?”方月去霎時清醒,“你們怎麼在這兒?”
“裳兒?這麼親近,嘖,怎麼沒聽你這麼喚過我?”晨星的語氣像是在酸,臉上卻半分在意也無,她就著摟抱的姿勢在他腰上輕輕掐了一把,一雙媚眼彎彎,笑得勾魂攝魄,“不如你也這麼叫我一回,我便當你們今日的事情沒發生過。”
乍一看見晨星,方月去先是條件反射性地紅了耳朵,接著便有異樣的溫度從臉上燒到了腦子裡。
她怎麼也在這兒?什麼叫當作沒發生過?剛才難道發生了什麼嗎?
方月去陷入沉思,半晌沒發現他們之間的姿勢有多不對勁。
“師兄!你怎麼,怎麼……”小姑娘麵皮薄,「怎麼」兩個字問個沒完,後面的話卻講不出口。
這時候,方月去才後知後覺,他低頭,對上晨星玩味的笑眼,慌忙後退一步,結結巴巴地開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在著急些什麼?”晨星揣著明白裝糊塗,伸手又想挽上去,可這回方月去避開了。
他側開了身子,晨星便追去偏頭看他,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張通紅的臉。
“又熟了。”她戲謔道。
方月去君子端方,年少有成,待人接物皆是有禮有節。裳兒自幼在崇明門長大,她雖修仙卻也入世,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或許每個少女心中都會有那麼一個供以仰望的人,在裳兒的心裡,那個人就是方月去。
山上山下,她見過許多男子,可越是比較,越覺得誰也比不上他。他是世上最清貴的公子,即便是再粗鄙的人也不該在他面前無禮妄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