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師尊,我看不清你。”林無妄的聲音有些委屈,他在黎晝之前開口,“你呢?”
有幾分疑惑一閃而過,黎晝來不及捕捉就散去了。他說:“我也是。”
他一下子沒了言語,出口的話也乾巴巴的:“這裡看來不大簡單,接下來的路小心些。”
“好。”
林無妄應得乖巧,眉眼間卻藏著幾分狠厲。他將這些都放在黎晝看不見的地方,袖中指尖摩挲了一下。
他想,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魄來得詭異,對方將他帶到這個地方,又控制了他造出來的幻境,這是他經歷過最大的意外。而現在,他既然出來了……
林無妄眼睛一眯,便總該按照之前的計劃,來做一些什麼。
3.
自進入這個地方,晨星便一刻累過一刻,她的眼皮發沉,剛剛靠入方月去懷裡便昏昏睡去,一直到眼前有了光亮才起。
天邊金光淺淺,晨間有薄霧,晨星剛剛醒來便睜大了雙眼。
按理來說應該是混沌一片的地方居然升起了太陽,她眨眨眼:“難道真是兩個人……”
晨星還沒來得及嘟囔完就按上心口,那裡正一陣一陣地抽痛,她咬牙皺眉,額角的青筋都要暴出來。冥冥之中,她與皈虛劍有講不清的牽扯,每逢變故,她都能感覺到一些東西。
然而這感知的方式也太坑了,要麼就是疼,要麼非常疼,她很不願意。
“你醒了?又有哪裡不舒服?”方月去沒合過眼,卻也並不頹靡,只是精神差了些,“你怎麼睡了這麼久,臉色還是這麼差?”
在他話音響起時,那陣痛感褪去,晨星一下子收回了注意力。
她的姿勢與昏睡之前別無二致,看來他一直沒動過。
晨星忽略掉前一個問題,只笑著同他打趣:“差就差點兒吧,你不嫌我便好。”
聽到這句話,裳兒在邊上輕咳一聲,似乎是在提醒她,這裡還有旁人。
晨星意會地望了一圈,才發現大半的人都在看她。
“怎麼回事,你們看我做什麼?”晨星的聲音不復先前明亮,帶著微微沙啞的疲憊感,“不會是想等我醒了,問我該怎麼出去吧?”問完也不需要回復,她便從他們的臉上讀到答案,“不會吧,你們為什麼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你們覺得如果我知道出去的方法,昨兒個會留下嗎?”
在場修士們一夜未眠,他們討論許久。但沒有一個人能夠確定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好不容易等到清楚事情的人醒來,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就被她堵了這麼一番話。要不是礙於方月去,脾氣差些的人早罵出來了。
先前與晨星搭過話的青衣修士抱劍上前:“在下鄴城段安。”
晨星瞥他一眼:“哦。”
得到這麼個回應,段安也不尷尬,他繼續道:“昨日誤入此處,大家擔憂焦急,連夜商量了個對策,不知能否請姑娘指點一二。”
“對策?”晨星古怪地笑了笑。
“我們回憶先前,想到那個持劍的青年,也就是姑娘昨夜說的皈虛劍劍靈。若這兒真是他創造出的異界,攻不破也找不見出口,那麼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
“想辦法聯繫他,讓他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然後儘快殺了我們?”晨星坐起身子,拽過方月去的手臂,她捏了捏,果然僵得厲害,“小公子,我說你什麼好?你真就這麼抱著我坐一晚上,你怎麼不知道把我放到地上睡?”
“我……”
方月去正要開口時,晨星嘆了口氣。她繼續回段安:“不用麻煩了,他現在也被困在了這裡。”
段安一愣:“此話何解?”
晨星專心地給方月去按著手臂,雖然是沒有規章地拍拍打打,但她做得極為認真。
“我若說我都是猜的,猜錯了概不負責,你們還願不願意聽?”
不是她故弄玄虛,只是,雖然與皈虛劍有點牽扯,但她能感知到的實在不多。她不像林無妄天生地長、是靈器意識的化身,她只不過是一縷早死去的殘魂,借著晨昏決偷來個活人身份,用無法定義的怪物的方式在世間行走。
換句話說,她所能感知到的信息都是從晨昏決的記錄里摘來的。而天地三靈器對於彼此的知曉也就那麼一點兒,它們都各不相干多少年了,讓她用從前的信息推斷未來要發生的事情,這實在是太為難她。
“姑娘但說無妨。”
晨星頓了頓,換了方月去另一隻手來按。
“我猜,要麼是皈虛劍有邪靈依附,想要奪取皈虛劍意。因此干擾了真正劍靈的意識,要麼就是皈虛劍精神紊亂,生出了兩個靈魄,兩個截然相反的靈魄。”她講故事似的,“而現在那兩個靈魄打架了,我也不知道誰能贏,只希望那個好對付的能打敗置我們於死地的邪靈。”
她望一眼遠天:“其實我們的生機還挺大的,你們看,天亮了。”
若是那個「邪靈」完全掌握了這片地方,這裡就不該有光。光的範圍很廣,大小都能算上,比如昨天的螢火,再比如今天的太陽。
人群里有人疑惑:“你怎麼知道的?”
晨星想站起來,腳上卻酸,方月去見狀連忙扶了她一把,而她笑眯眯地就這麼握上他的手不再鬆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