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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待了會兒後,江自流逐漸適應了陽光,楚年便又坐回他旁邊,兩個人一個椅子一個凳子,一高一矮,並肩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偶爾有鳥雀從頭頂飛過,並不啼叫,安靜地拍著翅膀,趕著去哪似的急匆匆飛遠。
原身從未離開過大羅村,後娘也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村子裡連個能交心說話的朋友都沒有,更別提見過外面的世界,因而楚年連這裡屬於地理上的哪一塊版圖都不知道,只能從植被和動物大概推斷,應該是偏向南方的位置。
偏向南方好,古代的冬天沒有暖氣,取暖全靠一身浩然正氣,能占點地理優勢再好不過。
趁著秋收,楚年打算辛苦一點,好好珍惜山上那些大自然的饋贈,加大力度,多搞一些是一些,可勁兒地搞錢!
時間流逝,日向西移,溫暖的太陽光一點一點從院子裡撤了走,楚年估摸著江家人再過會兒也就該回來了,便站起身,準備扶江自流回去。
江自流靜默地坐在木椅上,視線落在遠處,隱隱有些出神。
看什麼呢,看得這麼投入?
楚年不動聲色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邊有棵高高的樹,樹上棲著一隻鳥,羽毛棕黑,鳥喙鮮紅,歪頭歪腦的,時而抬頭撲撲翅膀,時而低頭梳理羽毛,很是有些活潑可愛。
原來是鳥兒啊。
鳥兒真好啊,它想停就停,想飛就飛,去留隨心,最是自由。
江自流就像是被剪去了翅膀的鳥,正該展翅高飛的年歲,卻被病魔困在了方寸囹圄。
楚年感慨地收回目光,輕聲喚他:「夫君,太陽回家了,我們也回家吧。」
江自流回過神,看向楚年,沖他點了點頭。
楚年伸手去扶江自流。
他這次做好了準備,雖然還是吃力,但勉強能扶得住,沒出什麼意外。
待把江自流扶回床上躺好後,楚年想了想,開口說:「對了夫君,柿餅是我從王婆那裡買來的,我今天抓蛇賣了六十文錢呢,明天我還去抓,多抓一點,這麼抓個幾天,很快就能幫你請郎中看病啦。」
江自流臥在床上,眸光奕奕。不知道是不是曬過太陽的緣故,楚年覺得他的氣色要比之前好了點。
彎起眼睛,楚年對他一笑,說:「等你的身體好點,就可以天天出去曬太陽啦,到時候,就像剛才樹上的那隻喜鵲一樣,想去哪就去哪。」
聞言,江自流微愣,隨後唇角弧度向上,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容。
笑了。
竟然!笑了!
楚年震撼。
這麼多天了,天天早安晚安的,楚年就沒見江自流笑過,今兒個曬了一次太陽,江自流居然笑了。
不錯,博得了美人一笑,進步很大!
楚年甚悅,心想就算皮了那麼兩下,扣掉了好感度,現在肯定也全部長回來了。
這下放心了,晚上百分百能踏實睡床了。
楚年笑:「我去把外面曬的被子也收回來。」他心裡高興,說話尾音都是上揚的,轉身出去,步伐很是輕快。
待楚年走了,江自流才低低咳嗽一聲,默在心裡說:哪兒來的喜鵲,那分明是鷓鴣。
但楚年說是喜鵲就喜鵲吧。
樹上的是鷓鴣,屋裡的是喜鵲,兩不耽誤。
*
作者有話要說:
江自流:小喜鵲楚年~
謝謝嗚呼嗎咪吼的澆灌
第18章 逮兔子 守株待兔不是夢
到了傍晚,江家人從地里回來了。
一家四個,江爹拖著板車,哼哧哼哧走在最前面,江母和大兒媳肩上挑著扁擔筐,一左一右跟在板車後面,偶爾上手幫忙推一把車。泥濘不堪的土路上,夕陽最後的餘暉,拉長了他們汗流浹背的佝僂身影。
唯獨江四不一樣。
江四,肩沒扛,手沒提,輕鬆地跟在他們後面,踢踢踏踏地走路,撿個石頭拔個草就算了,時不時還要湊到江母和大嫂身旁,伸手去撥弄筐里顛簸的綠皮玉米。
「四寶別鬧,好好走路,小心一會兒磕著拌著。」江母出聲勸他。一開口嗓子眼就跟冒了煙似的,沙沙得疼。
不僅是江母嗓子疼,江爹和大兒媳都疼,只是他們兩個閉著嘴沒說話,所以好點。
問就是帶去地里的水囊在江四玩的時候被打翻了,下午四個人就沒喝到幾口水。連續高強度的勞作,還沒什麼水喝,能不口乾舌燥喉嚨發疼麼。
好不容易捱到家,除了爬上板車痴痴笑的那個,其餘三人第一件事就是去廚房舀水喝。
大兒媳喝完水,把手裡的瓢一放,出去了。
江母轉頭問:「你幹啥去?不知道生火做飯嗎?」
大兒媳已經進了堂屋。
江母有點冒火,一手拿瓢,一手叉腰:「見鬼,這是個什麼態度?跟楚年那小賤人學的嗎?也想上房揭瓦?」
江爹到了家就想歇歇,這剛坐下呢,耳邊又開始嗡嗡了,他鎖了眉,說:「你不累嗎?」
「我能不累嗎?我都累死了還要受他們的氣!你看見她的態度了嗎?她在給我擺臉色啊,這叫個什麼事?嫁進來這麼久了,肚子裡半個聲都沒有,不會下蛋,就會給我擺臉色!」
江母沒好氣,邊抱怨邊出去撿柴,看見江四趴在板車上拍著巴掌玩,換了幅臉孔,喚他說:「四寶,小心別從車上摔下來了,下來娘這玩兒吧,一會兒娘煮玉米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