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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爹常年在山上打獵,對這些還挺了解的。」
「怪不得你爹放心你一個哥兒家獨自上山呢,本事都教給你了。」
「...你也知道我都嫁人了,我爹哪還管的到我,再說他死得早,早就不在世上了。」
楚年說完擺擺手,不欲再說的樣子。
這老頭是個有社交牛比症的,原身原本是個柔弱膽小的性格,也沒有跟早死的爹學過太多東西,雖說彼此不認識,但畢竟是一個村的,多說多錯,還是少說為妙。
老頭以為說到了小哥兒的傷心事,把嘴巴合上了,躺在地上吸氣抽抽。
被毒蛇咬了之後最好是平躺著舒緩舒緩,太激動或是太劇烈都容易導致毒素擴散。見老頭很上道地躺著平復,楚年少了操心,去撿掉了一地的野果。
剛才事態緊急,抖毛巾抖得快,野果們珠子似的撒了出去,圓溜溜地滾得到處都是。
這都是辛苦進山摘來的,楚年和江自流就靠它們果腹,但毛巾給老頭用上了,喜服的兜可裝不下這麼多野果,不可能全帶回去了。
楚年邊撿邊覺得心疼。
可也沒法,畢竟人命比野果更重要,何況老爺子還幫過他。
好在抓著了罪魁禍蛇。楚年看了眼灰麻袋,心念一轉,想到可以把蛇帶回去燉了吃啊!
雖說這條蛇細的很,肉不多,但再不多也是肉呀,楚年老想吃肉了。而且蛇湯可鮮了,還滋補,病人喝了大有好處呢。
這麼一想,楚年便不覺得心疼了,他撿起兩個棗吃了,然後開始裝方便江自流吃的蛇果。
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老頭抬起頭看,看到楚年在撿野果。
楚年是為了他才抖落毛巾的,老頭皺成一團的臉上多了些不好意思,開口說:「小哥兒,怪我,害你帶不完果子了。」
楚年已經在想應該怎麼煮蛇了,不在意地說:「沒事,這些玩意兒大山里多的是,啥時候都能摘的到。」
老頭猶豫了一下,問:「那能不能給我點蛇果?」
「可以啊。」楚年以為是老頭也想吃,把剛撿到手心裡的一捧在衣服上擦了擦,遞到老頭手裡。地上還有好多,他繼續撿地上的。
等把里兜裝滿了,楚年拍拍喜服上沾上的灰土,轉過身看老頭。一看,發現老頭已經坐起來了,他沒有吃蛇果,而是用手指把蛇果碾碎了,鮮紅的果汁塗在了被蛇咬的傷口上。
楚年咦了一聲。
老頭抬起頭,解釋說:「這東西不僅能吃,也能用藥的,清熱解毒,被蛇咬了敷它有好處。」
楚年驚訝:「被竹葉青咬了敷它就行了嗎?」
「當然不行。」老頭搖頭:「靠它解毒太慢了,真要解毒還是得上正兒八經的草藥,外敷內服,雙管齊下。現在用它不是聊勝於無嘛,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塗上去我也舒服點。」
「原來如此。」楚年點了點頭。
這老頭懂得還挺多的,說話也很有條理,跟一般的村民氣質不太一樣,再加上他穿得也好,估計不是一般人。
楚年說:「老爺子,下次別再一個人往山上跑了,你一個老人家,腿腳也不是很方便,現在正是秋季,山上蛇蟲多,怪危險的。」
聞言,老頭輕輕嘆了口氣。
楚年又說:「能站得起來嗎?我扶你下山送你回家吧。」
也休息了一會兒了,可以慢慢走動了。畢竟也不能一直待在山上呀,還是得把老頭送回去,讓他的家人給他找個郎中瞧瞧才好。
「好,麻煩你了,下山吧。」老頭應下,敲了敲腿柱子,雙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
楚年上前去幫忙,扶起老頭,兩個人慢慢地向山下走。
老頭的話是真的多,一路上跟著楚年聊天,問楚年姓甚名誰,嫁到了大羅村的哪戶人家,為什麼新婚就上山來摘野果,等等等等。
楚年開始還隨便答了答,後面被問得不耐煩了,敷衍說:「老爺子,雖然我也很想跟你嘮嗑,但我就是一個柔弱的哥兒,光是扶著你下山就已經要用盡全力啦。」
言外之意:我們就安安靜靜地下山去,好不?
老頭:「......」
柔弱的哥兒...想到楚年徒手抓蛇的畫面,老頭沉默了。
下了山,老頭給楚年指自己家的路。
他家在村子裡面,要過去,得途徑不少村民家門口。
大羅村算是規模中等的村子,住著幾十戶人家,大多都是勉強溫飽的水平,碰上豐年還好,一家子吃點好的,還能有餘錢做套新衣服鞋子,要是遇到老天不給力,收成不好,交了稅後連飯都吃不飽,得勒緊褲腰帶子才能過活。
這樣的生活水準,村民們的居住環境當然都不咋樣,多是土房木瓦,條件稍微好點的,能住上磚房,再圍個院子,種點野菜,養兩隻雞鴨,就會成為大多數村民艷羨的對象。
江家就屬於稍微好點的,因為他們家大兒子在鎮上幫工,能貼補家裡,所以後娘一邊捨不得親生的哥兒嫁過去受苦,一邊又捨不得退婚還彩禮碎銀錢,便逼著原身替嫁了過去。
現在正是忙得時候,村民們都在地里,除了半大的小孩在外面捏泥巴抓螞蟻,路上沒得閒人。
楚年按照老頭的指引,把他送回了家門口。
看著眼前開闊的磚砌前院,再看著雙開的厚質大門,一股跟大羅村格格不入的氛圍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