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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小破屋的方向本來就不朝陽,為了躲避江家人,還天天關著門,確實挺不好的。
念著江家人都不在,楚年把一直兢兢業業頂門的桌子挪開,將門拉到最大打開,給屋子裡通風換氣。
完了後,楚年快步去到床邊看江自流。
果然,江自流的臉色很差。
可能是咳嗽過的緣故,此時江自流側臥在床,胸膛輕微起伏,烏髮在肩背上傾瀉鋪開,顯得一張臉毫無血色,紙一樣脆弱,恐碰一下就會在指尖碎開。
楚年過來了,江自流掀開眼皮,長睫抬起,向楚年看去。
他的眸子烏暗,眼神也平靜,卻並不灰敗,反而漆著一點光似的,拽人進去。
楚年觸及到江自流這樣的目光,無端一顫。
狠狠地在心裡把江家二老又罵了一遍,楚年扶著江自流坐起身,輕輕拍他的背給他順氣。
感覺江自流好受了點後,楚年提議:「夫君,我扶你出去曬曬太陽吧。」
也不知道江自流多久沒有下過床、多久沒有呼吸過外面的空氣了,難得有機會,楚年想帶他出去坐坐。
第16章 太激烈了 江自流的臉轟一下就紅了
楚年覺得江自流自己也是想出去的,在他提議之後,江自流的眼睛驀然就亮了,漆著的那一點光綻放出彩,像瞳中點燃了一盞燈,燦燦生輝,墨玉般流光溢彩。
美人就是美人,縱然病體沉疴,也是蒙了塵的寶珠,分外惹人憐惜。這也就是江家二老,換了別的父母,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孩子治病吧。
楚年輕輕拍了拍江自流蒼白的臉頰,說:「夫君等著,我去拿把椅子。」
說完蹭蹭蹭跑出去,把廚房門口的那把原木小椅子搬到小破屋門口,正對著溫柔的陽光,然後又折返,去扶江自流。
只是扶江自流下地沒有楚年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即便江自流已經被病痛折磨的不剩多少肉了,可男人的骨架畢竟擺在這裡,楚年想用這副瘦小纖弱的身板支撐起他,還真的有點困難。
所以楚年好不容易把江自流從床上扶到地上後,因為重心不穩,雙腿哆哆嗦嗦,別說走不動道,根本就是搖搖晃晃地被江自流壓著在原地踏步。最終,一個不支,帶著江自流一起栽倒在了床上。
楚年:「!!!」
這破床有多硬每晚睡覺時已經領會過了,在往後倒的時候楚年就知道要完,可真的栽上去,還是覺得肋骨都被砸彎了。緊接著,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涼氣喊疼呢,江自流又壓了下來——
楚年:「......」
滅頂之災,不過如此。
楚年腦袋瓜子嗡嗡的,被這麼前後一夾擊,眼前驟然發黑,直接冒起了金色星星。
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楚年也不知道江自流的哪個部位撞到了他的鼻子。鼻子啊,多麼脆弱柔韌的一個地方,被硬物重重地攆下來撞到,那叫一個痛徹心扉,當即就掉了眼淚。
痛,太痛了。
滿腦子都是「痛痛痛痛」,楚年試圖把自己從夾心餅乾的悲慘境地里解脫出來。奈何被砸得手都在抖,跟條被浪拍上沙岸的魚似的,扭動掙扎,徒勞無功。
最後楚年都快窒息了,喉嚨里「嗚」了一聲,什麼病人不病人的全都忘了,手腳並用,拼盡全力在江自流身上劃拉,按著他往邊上推。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大力出奇蹟,楚年把江自流給扒拉開了!
但......
似乎是太大力了...楚年是從夾心餅乾的災難中解放了,江自流卻陷了進去。
大口喘了幾口氣後,楚年眼淚汪汪地低下頭,就看見體.位變了,現在是他在上面,江自流在下面,且他還是坐在上面,左手捂著酸澀發麻的鼻子,右手揪著江自流大開的衣領。
太、慘、烈、了。
這一幕實在是太激烈了。但凡有個人這時進來,看到江自流衣.衫.不.整,楚年氣喘吁吁,都得紅著臉大斥一聲「現在可是白天」!
楚年眼皮狂跳,同時鬆開了兩隻手。
他想說點什麼,可還什麼都沒說,啪嗒啪嗒,一滴、兩滴,紅色的液體垂直濺落到了江自流臉上,開出了朵朵紅蕊。
楚年一愣。
江自流本來偏著頭,眉峰攢起,雙眸緊閉,很不好受的模樣,此時有溫熱濕潤的觸感掉到臉上,薄唇一抖,顫著長睫睜開了眼。
睜開了眼,看到了坐在自己身.上怔愣愣流鼻血的楚年。
江自流的臉轟一下就紅了。不僅是臉,從耳根到脖頸,甚至敞開的衣領下面,都騰地一下泛起了紅。他本來是極致的蒼白,突然紅成這樣,配著散亂的廉價喜服,竟然出奇的艷。
楚年猛然就清醒了過來,趕緊捂住自己的鼻子,下意識說:「不是這樣的!」
說完又覺得怪,什麼不是這樣的,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可事實本來就不是這樣的啊!
再看江自流觸電般轉過了頭,紅著一張臉閉了眼,跟個委屈的大媳婦似的,楚年頓時覺得可氣又可笑。
於是把捂住鼻子的手拿開了,惡狠狠地去掰江自流的頭,強硬地讓他轉過來正視自己,非常憤怒地說:「兄弟,是你!是你的下巴把我的鼻子撞得流血了好麼!!」
可惜他的憤怒從「兄弟」兩個字出口後就熄了火,實在是鼻樑太痛太酸,聲音一大,就跟又被砸了一拳似的疼,沒法,後面的聲音只得低了下來,這一低,憤怒的意味自然就小了許多,剩下的全像是綿軟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