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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自流:「......」

    江自流避讓開了丁浩遠,他有些不明白,丁浩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和他一樣?

    丁浩遠:「我沒有讓誰變得不幸,我說了,給我時間,我可以安排好一切,我能夠讓趙小公子獲得幸福,也能夠讓夏蟬得到幸福,我不會辜負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不僅如此,我還能夠讓豐文鎮...不,我可以讓更多的人都變得幸福!」

    江自流:「......」

    丁浩遠羞惱地看著江自流:「你不懂嗎?你明明有著遠超那些凡夫的才華,卻只因為門第不夠高貴就不能進入豐文書院,還要被所有不如你的人踩在腳下低看一眼,這樣的你,為什麼不理解我呢?」

    江自流登時有些瞭然了。

    也許丁浩遠走到今天,其中暗中吃了不少苦頭。

    也許他並非什麼書香子弟,又也許另有什麼隱情,也許他曾經被許多人看不起過......

    他一定是憎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憎恨那些被世人擬定的看不見的陰暗規則,憎恨一切困住他的條條框框。

    他是那麼的憤世嫉俗,那麼的不甘平凡,妄想要改變一切,妄想要成為一個英雄,卻其實又那麼的沒有底氣,那麼的怯懦自卑。  

    怯懦到必須要給自己的卑劣行徑找一個無可指摘的偉岸理由;自卑到僅憑自己的力量並不敢與規則對抗,非得藉助更為強大的力量幫扶自己。

    「為了尊嚴嗎?」江自流輕嘆:「想要尊嚴的你,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麼不恥的方法?想要得到尊嚴,不更該憑藉自己的力量麼。」

    丁浩遠:「你說什麼?」

    江自流:「成家立業,說的不是立業需要倚靠成家,而是成了家,心中有所牽掛,方才更要勵志圖強。」

    丁浩遠:「......」

    江自流:「不要再給自己找藉口了,現在回頭,一切還不算太晚。」

    丁浩遠忽然笑了兩聲,他看江自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塊沉悶的石頭:「我給自己找了什麼藉口?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藉口?我是為了所有人!」

    「你說你是為了『大家』,可你連自己的『小家』都顧不好,作何能誇誇其談『大家』?」

    江自流看向丁浩遠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憫:

    「我不知道你對趙小公子抱有何種情意,也不知道你對那位哥兒抱有何種情意,可我知道,趙小公子因為你偷偷流過眼淚。一個讓自己夫郎流眼淚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說要帶給大家幸福。」  

    「更何況,甚至連小家你都想要分成兩半。」

    江自流沒有忘記,丁浩遠說的是,只要給他時間,他能夠讓趙小公子獲得幸福,也能夠讓那個叫夏蟬的哥兒獲得幸福。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想著兩個都要的麼。

    也許他對趙小公子並無情愛,想要的不過是趙家的勢力,但他又無法割捨掉對夏蟬的感情,所以想方設法留住夏蟬。

    然而,天底下哪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貪心不足蛇吞象,他太貪婪了,又太自大了。

    一個既自卑又自大的男人。

    江自流沒再跟丁浩遠說什麼了,無論丁浩遠再在後面對他說什麼,他都沒有再回頭。

    江自流走出了巷子,去往楚年所在的醫館。

    而丁浩遠自始至終都沒有跨過那個蓄滿陰影的巷口。

    ——

    楚年來到了醫館。

    如楚年所想的那樣,不見了錦囊,那個吸炭自殺的哥兒已經快要急瘋了。

    但夏蟬並未向任何人表示他的急切。  

    他甚至都不敢向醫館裡的人詢問有沒有看到他手裡抓住過錦囊。

    錦囊裡面的東西對他來說是至寶,對丁浩遠來說卻是災厄。如果被外人發現了,一定會給丁浩遠帶來麻煩。

    夏蟬眼裡堆滿了淚水,他現在只希望那個錦囊是不小心遺落進了火海,跟著大火一起被焚成了灰燼。

    事實上,它也早該被焚成灰燼的。

    早在很久以前,丁浩遠就仔細囑咐過他,讓他把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燒掉,不要被人發現了端倪。

    夏蟬其實並不識字,他也不完全明白丁浩遠寫給他的是什麼東西。

    丁浩遠說那些是詩,是誇讚他的詩,是傾吐對他愛意的詩,是各種各樣專門寫給他的詩,那麼便是他的至寶,是他壓在枕下恨不能伴著入夢的至寶。

    他怎麼捨得把這些至寶燒掉呢?

    所以他悄悄留下了一封。

    他害怕丁浩遠發現他留下了這封,害怕丁浩遠會因此責備他、冷落他,不再到他那裡去。

    所以他將它保管的更加小心。

    他本就不出門,更沒有其他人來到他的地方,所以......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可是...

    其實...

    就算是留住了這最後的一封信,又能如何。

    他終究是留不住丁浩遠的。

    夏蟬心裡像個明鏡似的,他很清楚,丁浩遠不會屬於他。

    無論丁浩遠的心是不是在他身上,都不會屬於他。

    丁浩遠是屬於那位趙家的小少爺的。

    那位小少爺多麼威風啊,全豐文鎮的人都知道他,全豐文鎮的人都敬慕他。

    不像自己。

    只是一個低賤的妓子不小心懷上的怨種。

    但是夏蟬從來不敢在丁浩遠面前說這樣的話,因為只有他知道,丁浩遠的生母也是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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