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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後楚年推開屋門,門外已是大亮,一股雨後獨有的氣息撲面而來。
天穹空濛,空氣新鮮,心曠神怡。
再一聞,還聞到混雜在其中的米粥的味道。大嫂沒睡懶覺,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看到楚年出來,在院子裡坑窪處掃水的孫秀芳朝他點了一下頭,小聲說:「年哥兒起了啊,來吃早飯吧。」
楚年頓時快樂了。
有早飯吃!一大早上起來有早飯吃了!
簡直感動大羅村。
「好!」楚年應聲答下。
只是可惜白頭菇昨天晚上都放完了,今天早上的粥就只是最普通的白米粥了。不過反正是早上,吃點清淡的白米粥養養胃,也挺好的。
和孫秀芳坐在一起吃早飯,楚年問:「大嫂,江家還有多的被子嗎?」
孫秀芳看著楚年,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楚年說:「我昨晚凍得夠嗆,找你抱了他們的被子蓋,看那床被子還挺厚實,估計現在晚上蓋著是不冷,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換,所以想問問有沒有其他被子,我想抱一床拿過去蓋。」
孫秀芳:「......」
楚年可真是敢說敢要啊。
他在江家這麼不聽話,把爹娘氣得要死,還能給這麼理直氣壯的大著膽子要東西?
「怎麼了嗎大嫂?」楚年看孫秀芳的表情,有點無辜,說:「我想了想他們昨天說的話,說沒分家,我尋思著對啊,可不沒分家嘛,既然沒分家,家裡不給我和夫君東西用,這合適嗎?不合適啊!那我可不得自己拿?當然,要是不想給也行,不想給不想管,那乾脆分了家得了,把錢分一分,我帶著夫君走,也挺好。」
「.........」孫秀芳手裡的筷子都快掉了。
有點緊張,她連忙告誡楚年:「你可千萬別提分家的事,提分家,不僅爹娘不高興,我夫君也不高興。」
楚年毫不在意:「他們又沒想讓我高興,我管他們高不高興。」
孫秀芳無言以對,看著楚年自若的態度,心底的那股子羨慕又要鑽上來了。
但說來說去不過就是一床被子的事,還不至於鬧到分家,孫秀芳知道小破屋裡的東西都差,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楚年夜裡會冷是自然。
自己和爹娘屋裡的被子蓋起來都還好,再冷些時換的大被子還沒拿出來,是可以給楚年先拿過去用一用,等到了冬天,換回來曬一曬就是了。
至於等到了冬天楚年那屋怎麼辦......孫秀芳覺得沒必要想得太遠。
雖然楚年找來馬郎中給三弟看病了,可三弟那個病,馬郎中的那個臉色,還有賒錢看病抓藥的一個情況......
三弟究竟能不能活到冬天,還是難說。
三弟一死,楚年就算再恣意,按照規矩習俗,那就是要給三弟守寡的。等到了那個時候,江家還不知道怎麼鬧呢,跟四弟的事兒會不會成,也說不準。
想到這些,孫秀芳內心又有點不是滋味了。
她羨慕楚年的輕狂大膽,羨慕楚年把江母懟的說不出話來只能跟江爹吵架,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希望楚年可以不被拘給江四。
她怕一旦拘給了江四,後面慢慢長長的無盡餘生,會把這樣鮮活的楚年變得跟自己一樣。
——
吃完早飯後,幫著一起收拾了鍋碗,楚年去到了江家的堂屋。
楚年都還沒有正兒八經進過江家。
江家確實也是大羅村里不錯的條件了,這麼一間瓦房,蓋得有模有樣,昨晚上黑燈瞎火的看不見,現在白天,進去一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確實還不賴。
就是東西擺放地到處都是,好些個農作物的袋子,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蛇皮袋,都靠著牆堆著,也難怪不熟悉的人摸黑走進來得擔心磕著碰著。
三面牆上也掛滿了東西,有大蒜有辣椒,還有一些畫著各路神仙的畫。
說到畫,最顯眼的還得是前門正對著的那面牆上的,那面牆上,掛著的是等人高的紅像,像是灶神爺的像,鄉村裡的農家大多數都是供奉灶神爺的,拜的時候還有個別稱,叫灶王爺,求灶王爺保佑一年風調雨順,吃好喝好,不愁吃穿。
畫像下面是高高的案幾,正中放著的是逢年過節敬神點香用的香爐,離香爐遠些,兩邊擺了一些瓶瓶罐罐,有大有小,不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
案幾下面緊貼著一張靠過去的暗紅圓木桌,桌子看起來有些了,痕跡斑斑,上面照樣也是擺滿了東西。看起來這桌子並不常用,就只是用來放東西了。
江家老大不怎麼能著家,江家一家除了江四,天天忙活,平日裡一日三餐吃飯都是在廚房裡的那張小桌子上解決的,這張正式的好桌子,想必是只有過節過年,一大家子人都在,吃團圓飯的時候,或者來親戚時招待客人時,才會用得上。
不過這些,楚年看看也就得了,並不很關注,他最先去了江四的房間。
無他,就因為江母老威脅說要把自己綁到江四的房裡關著,所以以防有個萬一,真要是哪天中了招,也好有個準備越獄。
江四的房間不大,不過比起江自流在外面的小破屋,那還是大了一點。江四的床就貼在房門邊上,床上被子亂堆著,枕頭歪扭地斜著,觀感不是很好。
不過楚年看過了之後挺高興,因為他覺得除非是在床上裝一個籠子,不然被關進來的話,逃跑機率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