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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完,羅英卓越發覺得這個哥兒很有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自信,一個帶著傷、看起來跟夫家關係很差的窮哥兒,不受苦受累就是萬幸了,竟然還想著發達?
楚年看穿他想法,彎起眉眼,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閒著也是閒著,羅英卓覺得有趣,索性答應了下來,只是,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幫忙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現在跟你說了你也做不到。」
「總得說出來讓我掂量掂量不是?」
「放心吧,不會太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之外的。還是說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就這還敢想著以後能發達?」
笑死,激將法都用出來了,到底是什麼要求啊。
雖然冒然答應一個未知的要求很危險,但既然是「不會超出能力範圍之外」的要求,那將來就有很多轉圜的餘地了。
「行吧。」楚年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末了又補充一句:「也不能危害到別人。」
羅英卓覺得可笑:「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楚年更放心了點,說:「那走吧。」
「就這麼走?」羅英卓問。
楚年:「不然呢?」
「等會兒。」羅英卓從石凳上起身,往西邊他住的廂房走。
楚年嘴角一抽,心說他不會又去換衣服了吧?
楚年很想叫住羅英卓讓他別折騰了,又怕說出來會惹得這個事精不高興,反悔不幹了。
這這麼想著,轉眼間羅英卓已經從廂房裡出來了。他沒換衣服,而是拿出來一副紙筆。
羅英卓:「口說無憑,得簽字畫押。」
楚年:「.........」
楚年都無語了!
就這麼個小忙!至於簽字畫押嗎!?
羅英卓可不管,攤開紙鋪在石桌上,快速寫好了字,然後把筆遞給楚年,說:「不會寫字就按個手印。」
楚年接過筆,低頭看紙上的內容。
古體字和現代字有些差異,原身不識字,有些字他不認識,有些字大概能猜出來,勉勉強強辨認著,覺得差不多是那麼個意思。
忍著無語,楚年把墨汁塗到大拇指上,在字下面按了個指印。
羅英卓滿意了,拿著紙筆送回屋裡了。
更讓楚年無語的是,這之後,羅英卓還是換了一套衣服,又換上了那套招搖的意氣紅,施施然地示意楚年可以走了。
到底是有多臭美啊,出去還非要換套衣服!
楚年麻著一張臉,跟羅英卓一塊兒出了羅家大門。
出了大門,走出兩步,楚年發現羅英卓停在了原地。他頓時有點炸,問:「你又怎麼了?」
羅英卓往敦實的雕花厚木門上一靠,對他指了指前方的路。
楚年順勢看去,看到前頭路上有忙碌了一天後下田回家的村民。
羅英卓說:「你一個哥兒,跟我一個漢子,兩個人一塊走,不怕被人看見?」
楚年:「......」
羅英卓笑:「還是說...」
「我們分開走吧!」不知道羅英卓又會蹦出來什麼奇怪的話,楚年趕緊打斷了他,並且拔腿就走,不給他說完的機會。
看著一溜煙跑得飛快的楚年,羅英卓好笑。小哥兒有趣歸有趣,還是會害羞的。
——
楚年從羅家離開的時候,正是村民們紛紛回家的時候,一路上不免被許多村民瞧見了。
原身是個內向的,除了幹活,出門不多,在村里跟人打交道不多,沒什麼關係特別親近的人,村民們對他的了解也不甚多,有認出來他的,看他的目光也多是同情。同情他嫁到了江家,給一個要死的病秧子沖喜,還有那麼一個潑辣尖利的婆婆...苦哦,過得肯定辛苦。
但很快又看到羅英卓,注意力就都被羅英卓吸引過去了。這可是大羅村里唯一考上童生的讀書人呢,父親還是五里八鄉出了名的好郎中,誰見了他不想上前恭維幾句。
等楚年回到江家,江爹也已經到家了。
江爹剛到家沒一會兒,杵著還沒來得及放下的鋤頭,跟江母兩個人在院子裡,正聽江母說話。
江母唾沫星子亂飛,說到激動處,不停用手比劃,臉上是氣悶的表情,在看到門口的楚年時,氣悶變成憤怒,小小的眼睛裡冒出火星子,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給吃了。
江爹額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捏著鋤頭的手越來越緊,冷冷地盯著楚年,問:「去哪兒了?」
楚年有底氣,聲音還算大,回答說:「去羅老郎中那兒了。」
「去羅老郎中那了?怎麼個?想求老郎中來給三子看病?咱家有這個條件嗎?還是說,你本事大?你臉大?能讓羅老郎中願意白白給三子看病開藥?」
江爹邊說,邊拿著鋤頭往門口靠近,他身上帶著泥汗交雜的臭味,有一股兇狠的壓迫感。
楚年心裡一突,目光往下沉了沉,慢慢往後退。
楚年就知道今天晚上躲不過這一劫,所以才喊羅英卓跟自己一塊兒回江家。
「還敢跑?再跑老子打斷你的腿!」
江爹臉皮繃得死緊,惡狠狠地說:「楚年,你給我聽好了,我們家忍你好幾天了,你不僅不見好就收,現在還敢拿蛇嚇唬你娘,再過幾天,是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這莊稼漢的氣勢還挺強,尤其是手裡的鋤頭,可是真傢伙。楚年喉嚨滾了一下,不太敢動了,怕再動起來更激怒了他,要真的一鋤頭敲過來,就這幅小身板,不死也得是個半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