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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志成瞧著羅德山。
羅德山拍拍馬志成的肩膀,說:「你是個好苗子,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卻老了,以後這十里八鄉的,都得你擔待著,我是力不從心啦。我最後能做的,就是趁著頭腦還清醒,抓住遇到的好苗子教導,這樣百年後,我也能更放心些。」
「師父說什麼呢。」馬志成一下子握住了羅德山蒼老皺巴的手。
不過馬志成想到楚年下午連退三步的反應,對羅德山說:「師父的想法是好,就是不知道年哥兒願不願意了。」
羅德山瞪眼:「他會不願意嗎?」
羅德山有了這個想法後,壓根沒考慮過會有楚年不願意的情況。
馬志成:「......」
也不怪羅德山這麼自信,村子裡人人都敬仰羅德山,幾乎每年都有領著孩子過來問他能不能收了當徒弟的,就盼著自家孩子能被看上。
要是能被選上,得是多長臉的一件事,以後走在村里,多有面兒。而且學了醫,做了郎中,可比種地強太多了,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馬志成想了想,說:「年哥兒下午跟我打聽村里空著沒人住的那些老屋能不能租賃,估計是有心想要跟江家分家。」
羅德山卻一揮手,同時開了口說:「年哥兒肯定會願意的。江自流註定是要當一輩子的藥罐子了,年哥兒對江自流的感情這麼深,就算是為了江自流,他也會願意學吧。」
因為兩人是同時開的口,所以說完後,短暫的靜默了。
羅德山沉吟道:「要分家啊?分家好啊!」
馬志成苦笑:「好是好,可麻煩啊。」
分家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是得看家庭。要是和和氣氣地把家分了,自然沒什麼,可要是鬧得不好看,就是又糟心又遭罪。自古以來為分家撕破臉的還在少數麼。像江家那樣的家庭,楚年要想分家,不知道要操多少心。
羅德山哼了聲:「有什麼好麻煩的,分個家而已,分就是了。」
馬志成比較穩重:「這畢竟是年哥兒的家事。」
羅德山板起了臉:「老頭我待徒如子,既然是我的徒弟,跟我的半個兒子也差不多了,難道我還說不上話嗎?」
羅德山和藹時是真的和藹,可一旦板起臉,那威嚴的壓迫感,也是能嚇到人的。
馬志成:「......」
羅德山:「哼哼,以前是沒犯到我頭上,這以後事關到了我徒弟,我可沒理由坐視不管了。」
馬志成有點想笑。
他看出來師父是真心疼愛楚年了,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拜師的流程儀式禮儀一個都沒有,就已經一口一個徒弟的叫上,並且開始護短了。
但說是這麼說,作為真正的徒弟,馬志成還是得攔一攔的。他說:「師父,不是我忤逆你,這事兒,你還真不好管,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何況......對吧。」
羅德山剛剛是有點上頭,被馬志成有條有理地幾句話一勸,扶著鬍子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馬志成以為羅德山是想開了,卻聽他把手一揮,中氣十足地說:「你說的有道理!那明兒個我去找村長那老伙子吃飯去!」
馬志成:「.........」
什麼?這是要請村長出面的意思嗎?
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馬志成還能說什麼?
馬志成默默收起了一貫的慎重,準備看看師父想怎麼幹。
——
再說楚年從羅德山家回去時,半路上看見了羅英卓。
羅英卓不是一個人,他旁邊還有幾個漢子,幾個人有說有笑,結伴走在另一條道上。
這大概就是羅英卓之前提起的那些個朋友吧。楚年不免多看了幾眼。這一看,看到其中有一個人,正是昨天被羅英卓推出門外的那個人。而幾個人一行走著,都是有意無意以這個人為中心的。
羅英卓注意到有視線看過來,扭頭去看,看到了楚年。
楚年換了身衣服,素雅的靛青色,襯得他很白。衣服明顯是不合身的,有點寬大,所以他把兩邊衣袖撩起來往上卷了卷。他後背上背了個筐,可能是因為筐里沒東西,分量太輕,走起路來筐會在背後晃,所以用一隻手搭在肩膀上扶著,只是這樣,就露出來了一小截手腕。
羅英卓微微挑起了眉。
幾個漢子說說笑笑間,曹鵬看到羅英卓沒答腔,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在往別處看,於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楚年。
這不是昨天羅英卓家裡的那個哥兒嗎。
哥兒長得標緻,曹鵬記住了他的樣子,昨天看他穿了一身紅衣,很是明媚,今日換了身青衣,倒顯得柔軟了不少。
曹鵬眼睛一轉,笑出一口牙,靠到羅英卓身邊,說:「卓弟,那小哥兒跟你是什麼關係啊?要是沒什麼關係的話,你給為兄介紹介紹唄?」
楚年恰好在此時沖這邊招了招手,那一小截手腕搖搖晃晃,白皙細嫩。
曹鵬盯著楚年,嘿地一聲笑出來,邁步就要往楚年那邊走。卻被羅英卓摁著肩膀掰了回來。
羅英卓說:「幹什麼去呢你。」
沒等曹鵬開口,旁邊的漢子搖著頭取笑他:「曹兄真是貪心,我們還以為文哥兒已經把你的心勾住了,沒想到你這看到個新鮮的,又管不住腳了是吧?」
曹鵬哈哈:「我昨天哄了文哥兒一天,還把他帶去了山腳下不會有人過去的小棚子裡,沒費多大勁,他就已經答應跟我回去做小了,這來都來了,帶一個不虧,帶兩個賺了,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