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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槐晟當真是膽子大了,他難道忘了宋雲是以我義女身份下嫁的。」沈老太太臉上不見和藹。
宣嬤嬤道:「那一大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泠霧姑娘沒養在他們身邊倒也件好事,總比教壞了的好。」
沈老太太皺眉道:「你不是說她小伎倆不少?」
宣嬤嬤含笑道:「是不少,那日我見侯爺獨留她下來談話,便花了心思打聽,才知泠霧姑娘替侯爺解困局的事,不僅伎倆不少,膽量也不小。」
「是嗎?」沈老太太心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眼底滅掉的光復燃起來。
宣嬤嬤點頭道:「不假,待侯爺回來了,老太太您也可親自問問他。」
沈老太太搖搖頭嘆道:「問他?挽舟那孩子經常是進了軍營幾月不回家,這次進宮述職後,回不回來都兩說。今年入夏便二十又一了,這親事也沒著落。」
宣嬤嬤笑道:「侯爺的婚事您急也沒辦法,您忘了去年在順昌王府撮合小郡主和侯爺,侯爺氣得幾月沒回府?」
沈老太太噎語,想到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說道:「還說呢,小郡主外貌,身世哪不好了,也不知他到底是要挑個什麼天仙,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
宣嬤嬤道:「老太太既明白,那何不隨侯爺去,少些煩惱。」
沈老太太道:「他都多大了,真要隨他去了,我這輩子怕是抱不到曾孫了。」
宣嬤嬤道:「不是還有二哥兒嘛。」
沈老太太扶額,嘆了一口氣道:「別給我提那紈絝小子,前些日公然動手打夫子,簡直快翻了天。這兩兄弟沒一個讓人省心!」
宣嬤嬤訕訕一笑,閉嘴了。
靜和堂僻靜,小徑旁的樹光禿禿的,唯有竹子還是綠油油,寒風掠過竹葉,發出簌簌聲響。
葉泠霧跟著姜蘭姝沿著長廊走到最末的小院,院子裡種著幾株紅梅。
屋內燒著地,陳設甚簡,卻也清雅別致。
往裡走,一張琴桌橫於花窗前,小桌上還放置著一尊還在冒著青煙的香爐,滿室瀰漫著一股檀香。
比起鄉下的木屋,這裡確實很好。
「這是你母親曾住過的屋子,以前一直空著,聽聞你要來,我便自作主張收拾出來給你住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打從沈老太太屋中出來後,姜蘭姝說話明顯冷淡下來,甚至透著一股傲氣。
葉泠霧頓了頓,點頭道:「謝謝蘭姝姐姐。」
姜蘭姝道:「老太太的院子規矩多,你可能都不知道,以後我慢慢跟你說。」
又聊了一會,姜蘭姝才離開,剛踏出院子,就見絨秀和探春背著葉泠霧帶來的包袱走了進來。
姜蘭姝見兩個包袱焉巴巴的,問道:「你們怎麼沒給泠霧妹妹多收拾些衣裳來?」
探春語氣散漫的回道:「宣嬤嬤說了不必收拾過多,一切有侯府備著。」
姜蘭姝對她的態度並不在意,依舊好語:「既然如此,那明日你們便陪泠霧妹妹去府外採買。」
探春勾著嘴角道:「宣嬤嬤命我明日午後去幫忙準備侯爺的回京宴,還是絨秀去吧,宣嬤嬤方才已撥她做泠霧姑娘的女使了。」
姜蘭姝訝然。
她到寧北侯府這麼久,身側也只有一個她從家中帶來的女使。
這是擺明告訴靜和堂的人,她來侯府不是做伺候人的女使,而是真真想好好養在膝下的意思。
想明白,姜蘭姝臉上笑容不減道:「侯爺的回京宴自然是第一要等的,絨秀現在既然是泠霧妹妹的女使了,日後也要盡心伺候。」
「蘭姝姑娘說得是。」絨秀頷首道。
第8章 沈辭,字璟延
這夜,是葉泠霧在寧北侯府過的第一晚。
屋裡暖洋洋的,就算只蓋一層被褥也不會冷,鼻尖縈繞著安神的檀香,葉泠霧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千百個畫面,大多都與葉家相關。
母親死前一直握著她的手,讓她以後要堅強,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自怨自艾,還讓她別逆著葉槐晟,更要與柳玉萍好好相處。
她都應了,可沒多久就被送去了清泉寺。
不管是灼灼炎日,還是寒冬臘月,她都要抱著經書走半個多時辰的山路,上寶德殿誦經。
寺廟裡的姑子總愛用同情可憐的目光看她,那種眼神,讓她抬不起頭,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心口刺痛。
葉泠霧猛地睜開眼,天方快要露白,絨秀正好來敲她門:「泠霧姑娘快些起了,沈老太太屋裡都點燈了。」
聞聲,葉泠霧連忙穿好衣裳去開門,待二人到外廳時,姜蘭姝早已在屋裡候著。
閒下之餘,她見葉泠霧身上的大氅微薄,問道:「這正月最是寒冷,泠霧妹妹怎麼沒加件披風?」
葉泠霧哪敢說是自己怕起晚了沒來得及,默道:「許是屋裡太暖和,便沒注意,待伺候完沈老太太再回去也行。」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陣陣腳步聲,葉泠霧回頭看去,就見庭院裡走來兩個身著錦服的姑娘,一紅一綠,身後還跟著幾個女使。
「你就是瑜洲來的表姑娘?」紅衣姑娘出聲。
她年紀不大,打扮卻堪稱花枝招展,身上戴著不少珠翠。邊上的綠衣姑娘被襯得倒是素雅許多。
姜蘭姝朝她福了福身子,而後對葉泠霧介紹道:「這兩位是二爺院裡的三姑娘沈盼兒,和四姑娘沈月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