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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泠霧臉色沉了沉,很快恢復,說道:「既然有人來要貨,一直不給不是個事,幾位管事隨我出去解釋一番吧。」
外廳堂烏泱泱的站了不少人,葉泠霧進去,就見上首旁側站了個魁梧彪悍的男人,看著像是個打手。
上首坐著的男人看著四十歲左右,容貌偏向粗獷,落在扶手上的那隻手漫不經心地盤著兩顆核桃。他便是渝州名聲赫赫的八爺,魏斐。
在他之下坐著看著有些眼熟的幾個衣坊老闆,是在葉槐晟出殯那日見過的。
這些人與那日靈堂見到時的氣氛不一樣。
不像是來交談的,像是來找茬的。
魏斐見人進來,沒仗著年紀身份托大,起身曬然道:「葉大姑娘,久仰大名。」
葉泠霧並不認識他,但看周圍人都對他十分恭敬,便微笑著福身道:「見過八爺。」
魏斐擺擺手:「不必多禮,我這幾日聽聞葉家大姑娘的事,十分佩服啊。這葉家家業以後也是交到你手上,咱們打交道的時候多了去了,那些個繁文縟節啊還是不在乎的好,平等交流才是,你說呢?葉大姑娘。」
他一開口就是老商人的油腔滑調,隱約透著幾分匪氣,無形中給人壓迫。
葉泠霧不答,勉強笑道:「不知八爺今日突然帶著這麼多人來紫蘿布莊是有何事?」
魏斐見她不給面也不惱,重重落座道:「我與這裡在座的老闆,和葉大姑娘對我父親認識許久了,生意上來往更不少,是以對葉家頗是信任,自去年年底交付定金,紫蘿布莊逾期一直不給貨,咱們呢也都不急,只是這都多久了,紫蘿布莊吞了錢不給貨,於情於理都不合規矩吧?」
知道理虧,葉泠霧溫和道:「這事方才我問過幾位管事的了,前段日子我父親病重這布莊生意才耽誤的,還請諸位寬限半月,這貨我們葉家一定補上。」
在座人的臉陡然陰暗下來。
再等下去就是繼續虧損,還不如讓葉家把錢吐出來,另找別家布莊來得快。
魏斐道:「葉大姑娘,不是我說話難聽,這裡坐著的都是渝州舉足輕重的商人,別說半月,就是再等三日咱們也沒那個心思耗著,不如這樣吧,葉大姑娘把欠的違約金和定金今日一起結了,皆大歡喜如何?」
葉泠霧心中微驚,思前想後也別無他法,只能問道:「欠了多少?」
魏斐早有準備,張口就是:「這八位老闆與我共付定金六千兩,違約金按定金三倍,算起來也有一萬八千兩。」
葉泠霧道:「這麼多?!」
魏斐挑眉道:「我可沒胡說,白紙黑字都有憑據的。」
葉泠霧手指握的死緊,咬的牙根都發疼了,偏偏這些人儼然一副不給錢不罷休的姿態,尤其是魏斐身側那黑不溜秋的壯漢,僅僅是站在那就叫人發怵。
——「一萬八千兩,我給。」
眾人大驚,尋聲看去,就見兩個逆光而來的高大身影昂首闊步的進屋。
葉泠霧看清來人後,心顫個不停。
依舊是玄色大氅,領口袖口皆圍有狐毛,金冠束著長長墨發,眼睛眯成一線,臉部線條硬朗透著幾分陰戾。
魏斐眉頭一蹙,道:「不知來者何人?」
「我家少主公姓沈,當朝寧北侯。」岳揚往那一站,氣勢上瞬間將那黑不溜秋的壯漢比了下去。
「寧北侯?!」
「他是寧北侯?!」
「怎麼可能?!!」
屋內響起窸窸窣窣的詫異聲,目光聚在沈湛身上根本移不開。
第253章 拖延
湖面上結起了厚厚的冰層,湖邊小閣樓內炭火燒得正旺,周圍面環水,無有隱蔽之處,門口有青橘,元桃,余叔等人守著,絕對無人能偷聽。
葉泠霧心臟跳的厲害,那個纏綿悱惻的旖旎夢境仿佛就在眼前,以至於她再看見沈湛時,臉頰莫名漲紅,腦袋裡淨是一些以前不曾有的東西。
她強自按捺下不安,看向胡床另一側的沈湛道:「侯爺怎麼來渝州了?」
沈湛短促的冷笑兩聲:「是啊,你說我為何來?」語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憤怒。
葉泠霧訕訕低下頭,如實道:「我半個多月前收到渝州來的信,信上說我父親病重,我是回來看望的。」
聲音越來越弱,其實她也心虛,畢竟她打算再不回京城的。
「是嗎?」沈湛語氣依舊冰冷,「可我聽祖母說你是不打算再回京城的。」
「……」啞口無言。
葉泠霧感受到他強自隱忍許久許久的怒氣,心驚膽戰的看著他放在膝上青筋暴起的拳頭。
「我是…是…是打算解決完這裡的事就回去的,沒…沒有騙你。」葉泠霧緊張到口吃。
她沒說謊,解決完渝州的煩心事,回京城和江苑商議婚事,雖然回去的理由不同,但反正都是回,先把沈湛的火消消,至於她答應江苑提親的事……之後再說吧。
沈湛臉色陰鬱,似乎在思忖葉泠霧這句話的真假,良久才緩慢低沉的道:「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我沒有,是真的。」葉泠霧底氣不足。
沈湛壓了壓眼眸,慢條斯理道:「行吧,渝州的事我替你解決,打理好後跟我回京城。」
葉泠霧眉頭一皺,緊抿著嘴唇不敢說話。
小閣樓內一陣安靜,沈湛抬眸瞪著葉泠霧,葉泠霧趕緊扭頭看起花窗外不存在的風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