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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沈湛褪下了披風,露出一襲黑色暗紋錦袍,發冠高束著馬尾,難得從他身上看見少年郎的氣息。
葉泠霧望過去,卻正好見沈湛面向這邊看了過來,宛若天上神君般的仙骨,驚起高台上陣陣譁然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又或者是自作多情。
葉泠霧總感覺沈湛似乎在看自己。
可是距離隔得太遠,根本得不到確定。
除了沈湛之外,他身側的小將軍岳揚也上場了,二人聯手,這場馬球賽還未開,似乎就已看見結局。
但令葉泠霧沒想到的是,依舊也有不少兒郎硬著頭皮也要與之對弈一場。
要不說在戰場上廝殺慣了的人不好惹,打馬球本來是友誼賽,卻硬生生被沈湛玩成了獨角戲。
其他人不僅連球都挨不著,還被能在馬背上翻身騰躍且遊刃有餘的沈辭狠狠秀了一把。
最後的結局不出所料,沈辭毫無疑問的拿下彩頭,期間,高台姑娘們興奮的呼聲就沒有斷過。
而沈湛打完這場馬球就離開了,根本沒給高台上姑娘們「圍攻」的機會。
晃晃兩日過去下了課,絨秀提著書匣子跟在葉泠霧身後,葉泠霧心頭煩悶的緊,還想著課上樓昭嬈和柳飛燕的針對,害得她明日要被魏夫子抽背一事。
主僕二人沿著小徑走,忽然看到前面兩道纖長的人影。
是沈辭和容鈺。
兩紈絝不知道在說什麼,沈辭一臉漠然很是敷衍,在看見葉泠霧迎面走來時,臉上突然有了笑意。
居心叵測,陰險狡詐。
葉泠霧冷睨了他一眼,裝作看不見轉而朝另外一條小徑走去。
本以為能眼不見為淨,誰知沒走幾步,身側突然跟上來一個人。
葉泠霧餘光微瞥了一眼,身高懸殊過大,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見那人穿著件暗紅錦袍,腰間束著黑帶。
可就算沒看見臉,葉泠霧都知道是誰了——除了沈辭,誰還會穿如此惹眼的衣裳。
「表妹妹這麼著急去哪?」沈辭神色略顯不自然,畢竟兩人以往交集甚少,突然去問候一句格外彆扭。
葉泠霧懶得搭理他,回道:「下學無事,自然是回府了。」
沈辭笑:「正好,二哥哥準備去泛舟閣吃糕點,表妹妹要不要一起?」
沈辭突然這么正兒八經的邀請,葉泠霧反倒有些不習慣了,她搖了搖頭:「不去了,我還是回去陪老太太吧。」
身側人默了,跟來的容鈺卻不樂意了:「去泛舟閣吃東西?你剛剛不還拒絕說我不去的嗎,怎麼現在又要去了?」
「……」沈辭。
葉泠霧偏頭看了沈辭兩眼,總覺著這人心懷不軌,猶豫了一下說:「沈二公子要不你先走吧,我肚子疼,走的有點慢。」
沈辭腳下一頓,側身看她:「沒事,那我也慢慢走。」
葉泠霧:「……好。」
容鈺見氣氛怪怪的,直接大步插進兩人之間,樂呵呵道:「不去泛舟閣也行啊,開春後我瞧著花滿樓也挺熱鬧,咱們可以一起去花滿樓吃茶怎麼樣?」
一提到開春,葉泠霧腦子裡突然想起王家二哥兒王戚伯,上回在去王家祝賀時,他還約自己和姜蘭姝開春遊湖來著。
如今已開春,怎麼反倒沒動靜?
難不成是上回姜蘭姝在王家的表現得罪了王戚伯?
正胡思亂想著,腦袋卻意外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葉泠霧抽抽地抬起頭,就見容鈺咧著笑容道:「怎麼樣啊小泠兒,叫上你蘭姝姐姐明日一道去游湖?」
「蘭姝姐姐?」
葉泠霧皺了皺眉,難道就因為那日順昌王府馬球賽見過一面,容鈺就是惦記上姜蘭姝了。
她揚首審視容鈺兩眼。
這人不靠譜,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此人光是看面相就和沈辭那廝一樣孟浪。
葉泠霧心口一梗,溫吞吞道:「不去,明日我和蘭姝姐姐有約了。」
「有約了?」容鈺砸吧砸吧嘴,「可惜了。」
沈辭遲疑地看了眼葉泠霧,道:「你們和誰有約?」
這兩姑娘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初到京城無好友想,誰會突然約她們?
葉泠霧默了默,小聲道:「看來沈二公子近日還真是挺閒的,怎麼連我們與誰有約都要問一句。」
「……」沈辭黑下臉,轉身離開。
「哎,你這又是要去哪啊?」容鈺慢半拍的跟了過去。
身邊總算是清靜了下來,葉泠霧稍緩了一口氣,就聽絨秀同樣疑惑道:「姑娘,我們什麼時候有約了?奴婢怎麼不知道?」
葉泠霧失笑道:「我糊弄他們的罷了。」
絨秀疑道:「這是為何?」
葉泠霧道:「你難道忘了沈辭那張不好相與的嘴了,你姑娘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絨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道理。
晃晃幾日過去,又到了二房姑娘們來靜和堂請安的日子。
以往卯時請安天都是黑的,還需要女使提著燈籠才能看得清腳下路,現在卯時一到,天邊都泛白了。
葉泠霧披著件柳綠薄氅,剛到庭院就見廊下已侯著好些人。
最顯眼的莫過於沈辭。
遠遠就看見他那一身暗紅錦袍,和高了幾位姑娘一個腦袋的個頭,想不一眼注意都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