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顧氏不屑道:「什么女兒,不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義女罷了。人家老太太可是有正兒八經的外孫,泠丫頭去了侯府敢稱人家外祖母嗎?」
柳玉萍道:「二嫂嫂別這麼說,沈老太太還能惦記著宋姐姐,自然是把她當親閨女,也是把泠丫頭當親外孫女的,我們啊跟著沾光就好。」
聽自己母親這麼說,一旁的葉錦曉不樂意了,撅嘴著道:「大姐姐不就是去侯府當女使的嘛,我們葉家能跟著她沾什麼光。」
「你怎麼能這麼說大姐姐!」柳玉萍佯裝生氣的模樣,偷偷看了一眼葉槐晟的臉色,見並不怎麼好看,大著膽子添油加醋道:「宋姐姐也是命好,出身鄉野,卻能讓沈老太太收她為義女,換作是別人,那可真沒有那命。」
顧氏翻著白眼,嘀咕道:「誰知道她有什麼手段,以前在時她見誰都冷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侯府小姐了。」
葉槐晟終於出聲:「好了,人都死了還提她做什麼。邱媽媽,你去別院找找大姑娘。」
「哎!」邱媽媽應下,正要出去,暖簾突然掀開,門口一道人影緩緩而至。
屋內突然沉默,齊刷刷地看向葉泠霧。
也不知她是什麼時候在的,聽到了多少,所以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尷尬。
氣氛微妙,柳玉萍乾笑兩聲,熱情的迎上前道:「泠丫頭快來坐這,你看看你這孩子,怎麼才來呢,今晚這頓飯你可是主角。」
葉槐晟的目光緊緊跟隨著葉泠霧。
幾年沒見,這個大女兒出落得越發標緻了,眉梢眼角的我見猶憐跟她母親如出一轍,明明美得水靈,可落在他眼中就像一根刺,扎的眼睛生疼。
他收回視線,冷下臉道:「這是家宴,你許久未見你二叔二嬸,也不好好行禮。」
「簡直不知禮數。」他沉聲結論。
柳玉萍聞言道:「沒關係,自家人嘛,倒也不必拘束著。」
葉錦曉不滿,見葉泠霧在她邊上落座,悶聲道:「大姐姐還沒去京城呢,就擺譜了,竟讓我們等這麼久。」
一直沒做聲的葉泠霧,抿抿唇道:「確實是我的不是,明明早就來了,卻貪看了院裡的紅梅,聽著你們在屋裡說說笑笑的,倒沒好意思打擾。」
眾人臉色凝固。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顧氏,她驀地笑道:「哎呀,二嬸上次見泠丫頭還是在前年,這一晃過去這麼些時日,泠丫頭長得越發水靈了。」
聽她怎麼一說,眾人這才細細打量起葉泠霧,發現她確實越髮漂亮了。
尤其是身上那件宣嬤嬤帶來的金粉大氅一襯,倒還真有侯門貴女那身姿!
而作為同父異母的葉錦曉,因為年歲的緣故,臉還未長開,樣貌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心中自然是嫉妒的。
她小聲陰陽道:「哼,穿這麼好看,莫不是真要去侯府做大姑娘了。」
啪嗒一聲。
葉槐晟也不知被哪句話戳中逆鱗,狠狠拍了拍桌子,衝著葉泠霧吼道:「你跟你娘簡直是一個德行,你以為你攀了京城侯府的高枝,就能忘了本?你是去做伺候人的女使,不是去做千金小姐!」
室內驀地一靜。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葉泠霧被嚇得怵了怵,愣了好半晌,腦子裡迴響起他們編排亡母的那些話,眼淚不受控制的在眼眶裡打起轉來。
誰都沒想到葉槐晟會發這麼大脾氣,打圓場的話塞在嘴邊,誰也說不出來。
「父親教訓得是,這頓飯我還是不吃了,你們吃吧。」葉泠霧抹掉眼角的淚花,起身負氣離開。
這頓飯都沒安生地吃下去。葉槐晟險些摔碗,將葉錦曉懷裡的三哥兒給嚇得哇哇大哭。
清晨,寧北侯府的馬車早早停候在葉府門外。
葉泠霧帶著絨秀上馬車時,只有柳玉萍和邱媽媽兩位慣愛把戲演足的假笑主僕在。
瞧著侯府馬車漸行漸遠,柳玉萍掛著的笑臉慢慢挎下,說道:「總算是把這瘟神送走了。」
邱媽媽道:「大娘子難道不擔心大姑娘在沈老太太面前敘慘?」
柳玉萍哼道:「怕什麼,天高皇帝遠,沈老太太真要為葉泠霧出頭,也要問過老爺。」
繞過繁華長街,馬車朝碼頭緩緩駛去。
瑜洲是出了名的沿海大城,碼頭停靠著數以百計的大小船隻,有載貨物的,有載人的,也有出海捕撈的。
載人的船分類不少,最大的是樓船,船身五層起,船頭的帆足足十米之高。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馬車直接駛進樓船的貨艙,貨艙有專門供馬車停靠的地方,也有樓船的女使小廝接待。
宣嬤嬤先下馬,葉泠霧和她帶來的兩名女使緊跟其後。這倆女使都是沈老太太院裡的,一個叫絨秀,一個叫探春。
貨艙很是寬大,停靠馬車的周圍全是有錢人家的車馬,是要等人下馬後,才按樓船小廝的指揮有條不紊的離開。
樓船的規則,身份地位越顯赫的越往上,上層寬敞明亮。而最上層的房間也有講究,越靠近「壹號」的,那就不單是身份地位那麼簡單了。
宣嬤嬤拿了侯府的名牌,雖按最高規則待之,但也只是住到「拾號」往後。
約是因為最晚上船的緣故,每層走廊只有女使小廝還在走動。
上到最頂層,木板鋪上了一層軟軟的繡毯,就連每個房間的房門都變成了雙開門,原本的燈籠也都換成了明亮的壁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