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季悠湖離京城較遠,葉泠霧上回來時,除了花田外,四周都是光禿禿的。
今日再來大有不同,四處林蔭滿栽,只有下馬車到棚席這段距離熱的難耐些。
葉泠霧吐出一口熱氣,拿帕子摁了摁面頰,叫絨秀看了看妝容有否亂了,絨秀笑著低聲道:「姑娘只是淡淡抹了一層香膏,連粉兒都沒沾,便是有些汗也不打緊的。」
到了湖邊棚席,裡頭設了一張長案,擺著新鮮的鮮果茶點,兩側是藤編軟椅,從湖中吹來的涼風將酷熱逼退。
踏進去,迎面就見一位雞皮鶴髮,體態略微豐腴的老太太,側下依次是容家主君容正則,方氏,再下就是臉色頹然的容鈺。
看他臉色就知這幾日沒少吃家中長輩的訓斥。
容老太太坐在當中的上首,笑著站起來迎客:「我的老姐姐,你可算是來了,快些落座吧,咱們也是許久未見了。」
說著她便去拉沈老太太的手腕子。
與此同時,容正則,方氏,容鈺起身頷首恭迎,沈老太太身後的一行人也是頷首回禮。
沈老太太不愛跟人套近乎,也不愛別人跟她套近乎,不著痕跡的往後一縮手,回道:「是許久沒見,瞧著容老太太精神不減。」
容老太太頓了頓,面不改色道:「哪裡,老姐姐身體康健,前段時間聽說你去犯月,還遇上了綾彌進犯,你啊才是精神不減當年。」
說著容老太太便請眾人坐下,又熟稔的喚丫鬟奉上溫溫的解暑湯。
第125章 容家
棚席緊挨著幾顆桂花樹,此時正是開花的好時節,隨著微風將陣陣清香柔柔的送進棚席內,原本緊張的氛圍緩和不少。
待大家都坐定後,誰都沒有先開口,各懷著心思,容老太太和容正則不約而同地打量了幾眼姜蘭姝。
只見她一身柳綠色及膝單衫,下頭是雪緞雲紋直裙,梳著同心髻,留著覆額的柔軟劉海,瞧著小家碧玉,但卻稱不上「美」,比她邊上那紫色輕衫的小姑娘差得遠。
母子二人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容正則才說道:「這幾日我這豎子同家中長輩說了不少關於蘭姝姑娘的事,蘭姝姑娘心思縝密,在寧北侯府服侍老太太多年,這侯府里的禮儀規矩想必是耳濡目染,也難怪我家這豎子仰慕你,與你心生情意。」
容鈺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老東西還真是慣愛內涵,說些反話。
姜蘭姝聞言面不改色,端著大氣的微笑,不卑不亢道:「容老爺何出此言,我這些年生活在侯府只想著盡心伺候好老太太,宣嬤嬤還常說我笨拙大意,有時候啊還不識大體。您說耳目濡染,其實算起來貴公子的禮儀規矩才應該是京城無二的呀。」
容家眾人疑惑。姜蘭姝莞爾解釋道:「貴公子常常來寧北侯府與府上二哥兒作伴,兩人伯塤仲篪關係親密,加上這京城大半貴女都在您府上聽學,容主君要夸,也該夸貴公子的禮儀規矩才是。」
容鈺倏然偏頭,瞪了眼姜蘭姝。
這小丫頭比他老子還能內涵,靠!
這一番話無疑將容家人堵的無話可說,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而席面另一側,沈老太太兀自吃茶,瞧不出喜怒;葉泠霧淡定的用銀簽子挑了小塊蘋果吃,實則內心早已笑掉大牙。
她早知道姜蘭姝這人伶牙俐齒,在長輩面前是一套,晚輩面前是一套,女使小廝面前又是一套,套套不一樣,如今能讓容家人吃癟,當真不妄她以前藏著的本事。
容老太太神色不悅,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姐姐這姑娘好啊,瞧這說話的勁兒,」她又看向容鈺,「我孫兒原來是喜歡這樣的姑娘啊,也難怪以前讓你相看的姑娘你都看不上,這姑娘是比祖母以前給你選的人家靈巧。」
容鈺無語地撇了一下嘴角。
得,又是內涵的。
方氏心裡怒極,臉上反而微笑,說道:「我瞧著老太太今日又帶了位姑娘來,上回在您正屋裡也見過,卻不知這位姑娘是?」
葉泠霧不等沈老太太出聲,朝幾人再次抬臂施禮,道:「回方大娘子話,我是養在沈老太太院裡的姑娘,名叫葉泠霧。」
方氏眉毛一挑,想到之前傳聞里和小郡主打架的姑娘,好像就是這個名字,遂說道:「原來你就是上回在侯府宴席上同小郡主打架的表姑娘,我倒是聽過,就是不知你竟是老太太院裡的。」
葉泠霧不語,側眼去看沈老太太,只見她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便也穩穩坐住了,回道:「泠霧是從渝州來的,沒學過什麼規矩惹人笑話,自進侯府到現在一晃半年多,也多虧了老太太日日教訓著,這才懂事收斂。」
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無語的沈老太太才終於來口說道:「咱們今日聚到此處是來商議兩家親事的,這過多的話不如就等定下婚期再聊。」
沈老太太抬眸看著容正則,道:「容主君,上回我邀請你家大娘子來我府上商議親事,可你家大娘子說她做不得主,今日你和容老太太都在,那我老婆子被就索性把話說開了,我老婆子瞧著下月初五就是個好日子,宜婚嫁,不如就下月初五將兩家婚宴給操辦了吧。」
「下月初五?!」
容老太太老臉呆滯了,眨了眨眼笑道:「這離下月初五十日不到,這麼急是否太草率,我記得姜家是定居在犯月吧,哪怕請帖送去,再等姜家族中長輩趕到京城那可不止十日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