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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蘭姝姐姐的這件事於我確實是個警惕,侯爺勢傾朝野,才學本事更是萬中無一,哪怕是天神下凡也不過如此了,這樣矜貴的人哪能看得上我呀,就算是看上了,我與他也是不可能,絨秀姐姐不必說,我心裡明白著呢。」
絨秀默不作聲,少頃才回道:「這些話奴婢定死死揣心裡不說出去,只是奴婢想問個問題,若拋開一切不談,侯爺和二公子,姑娘選誰?」
葉泠霧眉頭緊蹙,仰頭直視著她回道:「我不選,拋開一切不談那就是痴人說夢,對我而言,誰下聘提親,我就選誰。」
絨秀滿意地展顏笑道:「姑娘說的極是。」
翌日,暮蒼齋上下跟著沈老太太坐上馬車回了京城,偌大的寧北侯府少了當家主母,沈小侯爺,二房夫婦,沈家小輩,只有女使小廝穿梭著,冷清了不少。
午後葉泠霧服侍沈老太太飲藥,不多時,宣嬤嬤疾步進了屋子,說是容家主母方氏和容家哥兒來了,女使領著正朝靜合堂來。
葉泠霧心下肅然。今日有場大戲了。
小半盞茶時間過去,只見探春引著容鈺和一名素雅華服,神情靜妍的婦人款款行來。
容家夫婦出了名的寧靜致遠,榮正伯爵府在朝中無要職,在京城也算不上三等世家,但祖上卻出過不少權臣,配享太廟,有祖蔭庇護,容家夫婦不常赴京中宴只圖個清閒。
這是葉泠霧第一次見容家主母。
方氏身材富態,眼瞧著是蠻和氣的,她身後跟著好些日子不見的容鈺,一襲藏青色錦袍削減了風流,臉上帶著些許膽怯,他大約是猜到今日上門沒什麼好事。
葉泠霧先朝容家主母福了福身子,見禮之後才退居旁側;方氏淡淡看了一眼,見少女柳眉杏眼,容貌水靈,又不動聲色地收了目光。
今日是沈老太太給容家下帖過府一敘的,雖然沒明說是何事,但方氏隱約已察覺到不簡單,故而不敢大意,娥首低垂,領著容鈺端正朝上首的沈老太太行了個禮。
「請沈老太太安。」方氏微微微而笑。
沈老太太面無表情,半靠在金絲軟枕上,氣息猶自不足,賜了座後才說道:「好幾年沒見方大娘子了,瞧著你變了不少,記得初見時還是在宮中,你表演了一支輕鴻舞,身姿窈窕,落落大方。」
方氏嘴角笑容凝固,不自覺低下眼瞧了瞧自己的身材,不著痕跡地用外衣遮了遮小腹。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些話聽著明嘲暗諷的。
方氏心頭不悅,臉上依舊淡淡微笑道:「陳年往事了,沒想到沈老太太還記得呢。不知沈老太太今日下帖到容家是有何事?不會就是邀我來敘舊的吧?」
「還能有何事,當然是想著讓容家當家主母上門商議著下聘的事。」
容鈺倏然抬眸看向沈老太太,見她的目光早就在盯著自己看,忙又低下頭,不發一語。
方氏笑容消失,下意識錯眼打量了葉泠霧一番,正了正神色道:「老太太這是什麼意思,晚輩怎麼聽不明白呢?」
「方大娘子聽不明白不要緊,你兒子聽得明白就是,」沈老太太冷著眼看向容鈺朝,「這些年容哥兒跟我家璟延關係甚好,也是經常來侯府的,說起來啊我們兩家的婚事是該早些定下的。」
方氏聞言大急。
但和誰定親她都不知道,怎麼就談定下了?
她回頭看了眼容鈺,見他低頭惶惶的模樣,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
要是和侯府姑娘那肯定是二房趙氏同她見面商議的,怎麼說也麻煩不到沈老太太,就算是麻煩沈老太太這個長輩來商議,那也得有個流程,總歸不會像今日這般匆忙。
緩過神來,方氏一臉凝重道:「這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事都有個章程,沈老太太方才的話未免太操之過急。」
沈老太太板著臉,不緊不慢道:「聽方大娘子這麼說,想來你們夫婦二人也是重視章程禮儀之輩,既如此遵循章程禮儀,那為何自己的兒子卻教的如此放誕?」
方氏呆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挺了挺腰背,氣笑道:「老太太這話晚輩還真不明白了,我兒子是頑劣些,可我容家家教甚嚴,哪怕再放誕,在外人面前從來是形容和煦的。」
沈老太太悶聲笑了笑,也不再倚靠著軟枕,端正坐姿,說道:「我老婆子知道今日叫方大娘子上門說這些話,是有些許冒犯,只是咱們不必拐彎抹角,我這個人向來是有話直說的,你兒子趁著我不在府中的那段時間,言語撩撥我院裡的姑娘,這筆帳,我老婆子今日是要好好算算的。」
話落,她朝門口侯著的探春抬了抬手,探春會意,立馬下去找人了。
不多時,李媽媽攙著姜蘭姝緩步走來。
方氏的目光緩緩落去,只見來的這位姑娘身著翠色輕衫,容色姝麗卻氣息頹萎。
第123章 沈老太太的脾氣
姜蘭姝婉婉朝沈老太太,方氏一應作揖見禮,方氏瞧著她態度溫柔,挑不出錯來,又偷偷看了容鈺一眼,頓時心涼了一半。
知子莫若母,方氏一瞧自己兒子看見姜蘭姝後惶惶垂眸的模樣,心中這才斷定沈老太太今日對她劍拔弩張的,肯定是因為這姑娘了。
沈老太太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碗,淡聲道:「你是有身孕的,別站著了,坐著吧。」<hr>